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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老总顺势就来了:“这样啊,我还担心少了一员大将呢。这不,到了年底,各种活动都多起来了,忙是好事,忙就有钱赚嘛,公司要是不忙,大家年都过不好。子琦啊,云天和我们结盟,他们要求在年前把策划方案报过去,你再去趟B市?”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一听云天我就敏感,连忙回绝:“老总,这是策划部的事,再说,年底宁家事情也多,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吧?”

  老总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这要求有些过分,再怎么着,我也是“新婚”。他点点头说:“主要是策划部大张生病请假了。好吧,我另找人去。”

  原来是大张病了请假,我放下心来。就怕是展云弈指名点姓要我去觐见。平复了心情不等于我能气定神闲地轻松面对。我还是怕见到他。虽然他送来花衣,婚礼也正常举行,他的放弃不代表我们从此见面就真的能心平气和。

  我要是见着他,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冲我发火。还是不见的好。

  我也不想早早下班回宁家。每每在制作室守片子到很晚,陪着那帮小子做节目。只要自己想做事,还怕公司不答应?

  宁清似乎更忙。到了年终,不是这样会就是那样会,然后数不清的宴会聚餐。晚上回到家我已睡熟,隐约听到门响知道他回来了。我和他见面最多的时候只有早餐,然后他送我上班。

  公司里的人每每见到送我上班的宁清都感叹宁清真是个好老公。有时候他会来接我下班。我会看到他身上写着疲倦两字就劝他不用来接我。宁清总是笑笑:“子琦,我想来接你。一起回家。”

  我无语。

  宁清一直给我机会,这样的日子似乎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似乎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平安是福,平凡也是福。我为什么心里反而越来越不安呢?我不知道。

  就快过年了。老总又把我叫进办公室:“子琦,我看这次你得去趟B市了。你带助理小王去吧。云天对我们的策划很不满意。虽然是策划部的事,但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你们制作部头上,你去沟通一下,这样操作性强一些。策划部大张还病着呢。”

  老总眉头紧锁,不用说,在云天碰壁了。

  时间慢慢地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原本不想再见着展云弈,经过这些日子,想法又变了。如果我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有很多事一味躲避是不行的,该面对的还要面对。我甚至盼望着早点见到他,早点把账算清,省得成天记着挂着。也许,沟通好了,以后就轻松了。

  也许,等若干年后我们再回首,会心一笑,在各自的世界里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给宁清说这事时,还是很小心的:“宁清,我要去趟B市,公司的事情,一定赶回来过年。”

  宁清皱眉:“子琦,不会是展云弈搞怪吧?”

  我说:“是也不怕,我,现在可是宁太太。”说完做了个鬼脸。

  宁清笑了,低声说:“不准红杏出墙啊。”

  我一愣,然后笑了:“我每晚给你发信息打电话报平安。”

  宁清一本正经地说:“你平安就好,我们等你回来过年。过年时我带你放烟花去。”

  “宁清,如果我还是不能……你会怨我恨我吗?我们还能是朋友吗?”我突然问他。

  “子琦,别想太多,现在这样,我很开心了。”

  当下我收拾行李和助理小王飞B市。在飞机上我摸摸手指,临走时宁清突然提醒我记得戴戒指。婚礼完后我就把那劳什子往抽屉里一扔没管了,倒是宁清还记得。宁清,他真的是努力地在培养“夫妻”感情,努力想经营好这段婚姻。

  我知道,在他心里,他恐怕是想真的有一天,我能成为真正的宁太太吧。如果没有上次的B市之行,如果没有四年后和展云弈的重逢,如果没有再后来的种种,就这样嫁给了宁清,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我以后找个陌生人成家过日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宁清呢?我想我实在不能忍受和一个知道我往事,熟知展云弈的人在一起。这样,我就没法把对弈的感情缩成芥子一样小,埋在心底里的最深处。他总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希望从一片空白开始,而不是白纸上已画上了道重重的黑痕,然后再用各种颜色去试着遮掩。再怎么,也不能让它消失。

  第八章 雪落寂静

  雪花如慢镜头般缓缓落下,悲伤无法自抑。我伸出手,扬起脸,分不清是雪还是泪,在脸上一片冰凉。我真的没有机会和弈牵手走完长街,在这落雪时节,我和他终于成了比陌生人还要难堪的关系。

  和云天市场部约好时间。我第一次走进了云天总部。然而,走进会客室的云天市场部的人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是尴尬?是吃惊?是疑问?我真正地愣住。口中喃喃地问:“郁儿?你在云天?云天市场部?”

  我忍不住笑了,忍都忍不住。为什么展云弈知道我在C城,为什么他第一次因为梅子请我们吃饭时见到我,他一点都不吃惊。我还以为是他藏得够深,不像我喜怒于形。原来他早就清楚,我一到B市他就知道了。

  郁儿和我一直有联系。逢年过节,隔三五月总要通次电话,问问平安与近况,我说的多,问的少。我不习惯去打听别人的事,郁儿说我就听,不说我就说,叽叽呱呱事无巨细,从通电话时就开始汇报。难怪,上次来她欲言又止,难怪,她劝我回到展云弈身边。

  我脸上表情肯定难看得很。

  郁儿急急解释着:“子琦,我不知道展云弈在云天的,我来应聘时根本不知道的,知道他是后来的事了。子琦,你别这样。”

  我大怒:“后来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郁儿,我这么相信你。”我难过,是真的难过。

  郁儿咬着嘴唇不再争辩。

  我定定神,公事公办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我们公司与云天的策划案,云天一直不满意,我想知道是哪些地方出了问题,我们好做修改。”

  郁儿缓缓坐下,打一文件夹开始和我讨论策划案。一如我们读书时在一起复习功课议论争辩。可能现在只能谈公事才可以化解彼此之间无言以对的难堪。

  大致听明白云天的意思,我示意不敢吭声的助理收拾好笔录离开。快走出大门时,郁儿说:“子琦,咱俩晚上聚聚,我有话对你说。”

  我叹口气,心还是软,回头看着她:“郁儿,我能想明白的,你不必内疚什么,终是我和展云弈的事,不关你的事,我太冲动。我没有生气了,真的。今晚我还得传真回公司,等把这个策划做完,再聚,好吗?”

  郁儿点点头,哀怨地看着我。我叹口气,笑着安慰她:“好啦,别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该哭的是我呢。”

  看到我这样子说话,郁儿才高兴起来,嘟着嘴说:“子琦,人家怕你真生气嘛。”

  我苦笑:“我还不明白?混职场不容易,想来展云弈也是很照顾你的,所以,很正常,你也是为我好。好了,我明天再来。”

  我没问展云弈。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么?这次又给了我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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