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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珍贝每每前来陪她,锦曦都不提朱棣半字,她发现珍贝明显松了口气。

  如今李景隆没来,锦曦能说着话的人也只有珍贝。

  这日珍贝前来,锦曦见她有点儿心不在焉,似心中有事,随口便问了句:“珍贝是在记挂大哥吗?”

  “是啊,皇上下令让他与盛将军守长江防线……”珍贝一下子掩住了嘴,眼睛惊惶地看着锦曦。

  长江,朱棣要过长江了吗?锦曦激动地站起来,如果朱棣要过长江,那么,这大半年,他必是舍弃攻占山东、河北,绕过济南往南经安徽转战奔往南京。锦曦扑通朝珍贝跪下,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我求你,珍贝,我不求你放了我,也不求你通报燕王我还活着的消息,我求你,你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好不好?我,我只是担心他……诚如你担心大哥一样!”

  珍贝慌了手脚,急着去扶锦曦。

  锦曦哭道:“我知道,你不敢,大哥也不敢放了我,可是,你让我知道王爷的情况,我待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我只是想知道……”

  长久的压抑随着珍贝的这一句话仿佛是开了堤坝的口一发而不可收拾。思念翻江倒海般的折磨着锦曦,她觉得再听不到朱棣的消息她就快崩溃了。

  “锦曦——”珍贝见她哭得泪人儿似的,急得不行。一咬牙道,“我告诉你,燕王他……”

  “燕王他在你养病的时候率师南下,打着为你报仇的旗帜大败盛庸军队于夹河,斩首十余万人。没过两月又在滹沱河大胜,杀了六万余人。接连攻克真定、顺德、广平、大名。哀兵必胜也不是没有道理。接下来宁王仅带了六千轻骑就攻克了济宁、沛县,焚我军粮船数百艘、粮数百万石。”徐辉祖一身戎装端着头盔出现在绣楼门口,接过了珍贝的话。

  锦曦缓缓站起身,反手抹去泪,朗声笑了,“怎么,大哥咬牙切齿,是恨自己居然给了燕王要报丧妻之痛的借口?早知道还不如让王爷知晓我在魏国公府,布了套引他来救不是更简单直接?”

  “你!”徐辉祖气结,指着锦曦道,“朱棣绕开济南南下,如今驻扎在小溪河,我奉令守长江防线,你就别指望朱棣会胜!”

  “大哥,不妨我们打个赌,朱棣一定会胜!”锦曦悠闲地笑着。

  “他要胜,除非我死!”徐辉祖冷然道,“皇上下令送你进宫。来人!”

  锦曦笑了起来,笑得肚子发疼,眼泪直往外涌。“大哥,从来都是这样。从前巴不得我嫁给太子,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如今听皇上令分开我和朱棣,也是为了我好。现在要送我进宫,明知宫中凶险万分,也是为了我好是吧?怕你不在府中之时,我被燕王府的人救走,去朱棣身边陪着他送死!对吗?大哥!”

  徐辉祖的脸被锦曦说得阵白阵红,突狠狠出声道:“我徐家满门忠烈。父亲得背疽,先太祖皇帝遣人送蒸鹅,父亲是含笑吃完。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朱棣呢?太祖尸骨未寒,他就起兵作乱。这等贼子,我绝不许你丢我徐氏祖宗的脸!”

  “哈哈!”锦曦大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娘不在了,我与魏国公府从此再无干系!”

  “来人!送燕王妃进宫!”徐辉祖冷声喝道。

  珍贝着急地去拉徐辉祖的手想为锦曦说情,徐辉祖一掌推开,呵斥道:“无知妇人,别胡搅蛮缠,她既然认定了朱棣,就不再是我的妹妹!”

  锦曦扶住珍贝,轻轻为她拭干泪道:“你我姐妹一场,不必再因锦曦为难!”

  两名侍卫上楼来,锦曦只瞪了他们一眼,昂首就走了出去。

  珍贝瞧着锦曦的背影,秀丽的面容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坚决,暗中握紧了她拾到的兰花戒指。在她的印象中,能与锦曦扯上关系,能与兰花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个人,曾经上门求亲被拒绝的曹国公李景隆。

  第四十六章 冒险闯宫情深重

  身体突然被扯着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李景隆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低吼道:“别以为这样就撇清了,我要你欠我,我要你记得我。你若是敢忘了我,我就再杀朱棣,再杀你的儿子,一个一个,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一乘小轿抬着锦曦过了午门,经过内五龙桥,从奉先门进,绕过奉先殿、华盖殿、谨身殿到乾清门停了下来。

  “王妃,请换轿!”

  锦曦低头出了小轿,望着威严的乾清门感慨。当年因建文帝满月一幅霞帔绣品凤目泣血被太祖责令宫中诵经,今日因为她的夫君兴兵而被建文帝一道圣旨“请”进宫来。

  “王妃!”宫中禁卫有点儿着急地催促着她。

  看到另一乘软轿停着,抬轿人换成了大内太监。旁边还站着四名大内侍卫。真看得起自己!锦曦噙得一抹冷笑,坐进轿中。

  轿帘全用绵纸糊得严实。锦曦默默地想着进宫的路。往右走月华门,上了回廊是过了省躬殿,再往前……往东,锦曦有点儿激动地想,难道,她要去的地方是柔仪殿吗?想起殿中的佛堂,自己和朱棣……锦曦脸上飞起了红晕,眼波温柔起来。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相思更切。

  “王妃,到了。请下轿。”

  太监的声音唤醒了锦曦,她移步下轿,果然是柔仪殿,只是殿外站着很多的侍卫和太监。锦曦慢慢走进去。

  一个穿明黄龙袍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比当年多了几分自信,不像是那个站在太祖身后斯文怯弱的模样。锦曦恍惚间觉得太子朱标又活过来了。建文帝的眼神和太子一样,柔如春水。

  锦曦收摄心神,柔弱无力地盈盈下拜,“给皇上请安。”她只能这样,用柔顺换得建文帝的疏漏和放松警惕。

  “四婶请起。”建文帝受了她一礼,赶紧上前扶起她,挥退了左右,凝视她良久道,“听说从前四婶在这里住过,我想,四婶必定习惯住这里。”

  锦曦浅笑道:“皇上费心了。这大内后宫,不是臣妾待的地方。”

  建文帝沉着脸没有吭声,沉思良久道:“听闻四婶也随四叔上战场,我总是不习惯四婶这般柔弱模样。”

  锦曦秀眉微扬,建文帝什么都清楚,装也无用,她两手一摊道:“那是从前,若是我还有武功,皇上又岂肯放心与我单独相见?”

  “你,愿意劝降四叔吗?朕不再定他的罪,让他依然就藩北平,永不削藩!”

  “皇上,我已经死了不是吗?”锦曦淡淡地说道。

  建文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年轻的脸上闪过恼怒的红晕,冷冷道:“四婶就在宫中念经,为死在你剑下士兵的亡魂超度吧!”

  他拂袖而去,锦曦轻轻笑了。她悠悠然想,不知当年朱棣夹带进宫的传奇列传还能找得着不。

  走进佛堂,这里布置一新,却还是从前的布局。仿佛时间倒回,锦曦看得一眼经幡后的睡榻,甜甜地笑了。她诚心跪坐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朱棣平安,燕军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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