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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今时不比往日,往日他只是一个亲王,锦曦也是豪门贵女,如今……他放开锦曦,负手走了几圈突道:“今日接到湘王、代王、齐王、宁王密函,均为周王不平!生怕皇上下一个目标就落在他们身上。自二皇兄、三皇兄过世,我便居长。一个弱冠小儿才登基几个月便不顾亲情,对众叔父下手,实在可恨之极!”

  “朱棣,我与你一起。”锦曦言辞简单,再不问情况。心里突生凉意,李景隆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从皇孙出生时就把雨墨这步棋布好了,他真的在当年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锦曦的眼神清澈异常,神情坚定,走到朱棣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锦曦,我不想你卷进来。”

  “以防不测吧!京中尚有大哥,当然,也有李景隆。”锦曦意有所指。

  朱棣淡定地笑了,“你忘了,还有魏国公留给我的名册和这十来年的苦心经营。以为收了虎符我便没了军权,指挥不动军队,削降了我的护卫人数我就无力自保了吗?”人人都怕竖反旗,怕担上太祖皇帝才过世就不顾君臣之礼起兵的罪名,怕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可他不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锦曦,将来的史书会说我朱棣是乱臣贼子吗?”朱棣嘴角微扬,带出讥讽的笑容。

  锦曦侧着头想了想,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身后事重要还是眼前事重要?”

  她略带俏皮的模样让朱棣仿佛又瞧到当年男装打扮的谢非兰,被她逗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不怕,史书上写着徐氏不守礼法妇道,助纣为虐?”

  “怕,怕也没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嗯,你说什么?”朱棣愣了愣反应过来,正想出手教训她。锦曦身影一闪,轻盈地跃立在栏杆上。

  朱棣吓了一跳,突想起锦曦轻功了得,板着脸咬牙切齿道:“你今日若敢从这里用轻功跃下去,我便叫白衣废了你的武功,好叫我安心……”

  话还没说完,锦曦一个乳燕投林扑入了他怀中,连声道:“我不敢了还不行吗?”

  怀里的人声音依然清脆,面容依然美丽,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影子。搂着锦曦温软的娇躯,朱棣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他要她一直这样美丽,这样快乐。“锦曦,我很早以前说我不会有野心,如果皇上不逼我,我绝不反他,就这样,与你在一起就好。将来瞧着儿子成亲生孙子,再种些菜,逗逗孩子。”

  眼睛一湿,锦曦紧紧地抱住了他,“我知道,你是不想再起战火,再让我们担心。毕竟,我们怎么也比不过朝廷的实力。”

  冬去春来,燕王府与平日没有差别,人们却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锦曦密令王山变卖所有的资产,拘束下人,严令禁止随意出入燕王府。而朱棣同往日一样每天出城练兵。

  是年夏四月,消息传来。湘王朱柏得知建文帝与大臣密谋定自己有罪的消息,与妻子一起在自己的王宫中服毒而死。

  朱棣凤目含泪,服毒!一个亲王被侄儿逼得服毒!罪证却是李景隆找出来的,道周王女婿招供,说湘王、齐王、代王与周王共谋起兵造反。

  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锦曦无比怜惜,亲自去做了几样小菜端进书房。“先吃饭再说。”

  “不吃!”朱棣想起那个风流倜傥、好读书的弟弟,心口就疼。

  锦曦不容置疑地把筷子递给他,“吃点儿吧。”

  “啪!”筷子被朱棣伸手打掉,“你知道去年冬天我就接到了他的信,我怎么就忍着没有回应!”朱棣自责的模样让锦曦分外心疼。

  她伸手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她温暖的怀里。

  “接下来会是谁?是齐王是代王还是我?”朱棣喃喃道。

  锦曦轻拍了拍他的背,眼睛瞥见桌上一纸信函,随手打开,吃惊地问道:“阳成的?她怎么突然来信?”

  朱棣的双眸沉淀着一层忧伤。他唯一的亲妹妹,怎么会爱上李景隆?这么多年,阳成因为李景隆没敢和他有联系,这时候却在信中哀哀地求恳道,他日若是李景隆对他下手,求朱棣原谅她。

  便是这样一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朱棣冷笑一声,道:“他忌惮于我,便想得他们的口供,把谋反的罪名强安在我头上,以为我真是不晓得吗?也只有那些个弟弟,手无重兵,不敢反抗。他想动我,我却绝不步他们的后尘!”

  不过一月,齐王、代王桂便被宣告有罪,废为庶人。

  朱棣只瞧了一眼报传的消息,不管不顾地做自己的安排。

  燕王府的气氛更加紧张。

  燕王朱棣失心疯病卧床榻的消息却在北平城传得沸沸扬扬。

  建文帝得报遣北平布政使张上门探望。

  这是锦曦头回见着这位北平的父母官。张獐头鼠目,一双眼睛只黏在自己身上,锦曦顿生厌恶之感,却少不得换上副悲凄面容掩面哭道:“王爷治了这么些月,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却总是难断病根,时好时坏,听闻齐王、代王对皇上不敬,竟迷了心窍,谁也不认识了。”

  “王妃莫急,下官去探望王爷!”张眼睛滴溜溜在锦曦脸上打转,竟舍不得移开。外间道燕王妃丽质天生,国色天香。他本以为生了三位世子的妇人美不到哪里去。今日见了锦曦,只觉她体态婀娜,身形宛如少女,柔弱得似快要被风吹倒般惹人怜惜。还有那双微红的眼睛,忧伤地瞅着自己,竟令人舍不得伤她半点心似的。

  “大人!”锦曦扶着侍女的手弱弱地说,“王爷这会儿在寝殿发狂,怕是要过些时候力气消尽,大人才好进去,不然,唉!”

  张有皇命在身,瞧的就是朱棣真疯还是假疯,哪管锦曦劝告,带着侍从就去了永寿宫。刚到寝殿门口,就看到两名侍女脸上带伤掩面哭着奔出。

  再走进一瞧,朱棣正大声叫骂着被几名燕卫绑在床头。

  锦曦跟进来,瞧见朱棣奋力挣扎的模样,竟真的心疼,想起若是被建文帝这般捉住,定会比现在还惨,眼泪如瀑般涌出,扑到朱棣身上半真半假地哭了起来。

  “王爷,安好?” 张小心地靠近一步。

  朱棣想也不想伸腿就踢,锦曦趴在他腿上,这一用劲竟摔倒在地。

  燕卫赶紧按住朱棣,一口痰对着张就吐了过去,“我呸!咬住,你还不投降!本王杀你片甲不留,哈哈!”

  张见他说疯话,尴尬地抹去脸上的口水。回身见锦曦苍白着脸被侍女架着,满面泪痕,心里怜意更深,温言劝道:“王妃不必太过着急,下官上奏朝廷,请御医来瞧王爷。”

  锦曦哭道:“只求能让我儿回来瞧上一眼也好啊,三个儿子,一个也不在身边,这可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啊!”

  张连声道:“一定一定,王妃莫急。”

  等送走张,锦曦还在哭。

  燕卫几下解开绳子,朱棣上前抱住锦曦,心疼地说道:“这不过是做戏罢了,怎还哭得伤心?高炽他们会回来的,锦曦,不哭了……不要哭,你一哭,我就恨不得挖了张的眼睛,一刀宰了他!”

  没过多久,消息传到南京。

  南京皇宫大内武楼上,年轻的建文帝默然沉思。

  “皇上,放不得!”太常卿黄子澄焦急万分。

  “子澄,你说四皇叔真的会反吗?”

  “皇上,你莫要忘了龙凤翠玉!”

  “朕没有忘,可是子澄,四皇叔在北边十来年镇守北平,多次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病重,朕若是不准燕王世子回返,天下人会说朕是不讲情谊之人!”

  “皇上,纵虎归山,燕王没了顾虑,以后怕难以操控啊!”

  建文帝眼中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不怕,父皇临终留有话,道早在多年前便在燕王身边安插一人。他武功高绝,诚心为朕办事。若是燕王有什么举动,朕便……”他的手掌往下一切。

  黄子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得知有此暗棋也不禁放下一半的心。觉得皇上说得也在理,若是不放还燕王世子,恐天下人讥讽。此时建文帝初登大宝,民心甚为重要。

  他俩压根没想到的是,燕十七,根本就不会对建文帝有半点儿忠心。

  五月末,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平安返还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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