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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明明看着珍珠绣好凤目,自己还赞绣得传神,怎么今日突然就变成了血红之色?

  珍珠的声音尚在耳边响起,“小姐,那是绣线好,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丝线呢,似黑金一般,绣上去就感觉凤凰似活了一般。”

  是绣线的原因?珍珠从未见过这种似黑金一般的绣线,自己也没见过。只当是为了绣霞帔从针线篮中随意找出来的,平时也没注意过这些小东西,没想到竟给人以可乘之机。

  宫中赴宴的女眷见吕妃竟掌掴燕王妃,均吓得不知所措。

  秦王妃柔声劝道:“此事定有什么误会……”

  “汝川满月竟献上这样的贺礼,讥讽于我便也罢了,可怜我的孩子……”吕妃失声痛哭竟奔出殿去。

  锦曦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亲手递过了霞帔,也看到吕妃拿出来时凤目就已经变色。事已至此,总是要个交代。太子会如何处置此事?会惊动皇上吗?锦曦飞快地想着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

  “太子殿下请燕王妃前殿一行!”一名太监急急地前来相请。

  锦曦"哇"地哭出声来,喊道:“吕妃竟如此辱我,我,我有何面目见燕王!”竟一头往柱上撞去,骇得一众女眷赶紧拦住。

  锦曦哭闹不止,理也不理前来传话的太监。

  秦王妃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子殿下和燕王过来!”

  “不!我自去见过太子殿下,还我一个公道!”锦曦站起身,哭着往前殿行去。

  还未入殿,吕妃的哭声便已传来。锦曦脚步顿了顿,嘴一扁,委屈吗?我也会!她踉跄着奔进殿内,目光一触及燕王,倒真的委屈起来,眼圈一红,便掉下泪来。

  大殿之上已坐满了皇子与文武百官。太子身着明黄五爪龙龙纹服贵气十足,见锦曦入得殿来,沉着脸看过去,目光触到锦曦明丽的面容后升起复杂的情感。见她委屈的模样,眉头一皱便责备地看着吕妃。

  “怎么回事?”太子沉声开了口。

  自她踏入殿内,朱棣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为了这幅霞帔,他瞧着锦曦几个日夜都坐在绣架前,绣至今日凌晨才赶工完毕,没想到居然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目光所及处,锦曦莹润如青瓷一般的肌肤上隐有红痕,吕妃敢打她?朱棣的脸颊一阵抽动,已是怒极,咬着牙强行压制住,凤目中如同凝结了一层寒冰。

  “臣妾安分守己,从不过问宫外之事。知父兄有负皇恩,更是小心做人。可是汝川无罪,在这满月宴上出现大凶之兆是何道理!”

  吕妃哀哀地哭着。太子素来温和的脸变得沉重起来,吕妃父兄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凤阳赈灾是他一手操持,皇上独遣了燕王前去巡视。虽然凤阳赈灾一事,皇上并没有斥责他半点儿,反而还令他代天子祭祀。

  更有江湖杀手提了吕太公父子的人头献上以绝后患。然而今日见凤目泣血,又戳到了他心中痛处。竟有人念念不忘凤阳之事吗?太子心中恨极,却偏偏不愿就此事再提,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吕妃,此事还非得哭到大殿来丢人现眼!

  朱标沉默片刻,并没有发怒,只是轻声道:“燕王妃一片好心,怎会用凤目泣血影射于你,现凶兆于汝川满月宴上?不可胡闹了。汝川满月,正是大喜之日,定是有人掉包了霞帔,想用此等卑劣手段离间我与燕王的兄弟感情,爱妃怎可上当?退下吧!”

  淡而轻的声音让人欷嘘不已。席间众官员面露同情之色。

  朱棣微笑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锦曦与吕妃娘娘素无仇怨,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此事既然与燕王府贺礼有关,臣弟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为吕妃娘娘出气!”说话间已走到锦曦身旁,不舍地瞧着她脸上淡淡的红痕,伸出手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示意。

  席间众兄弟的目光随着太子与朱棣打转,轻易不敢开口。

  吕妃却猛然抬头喊道:“燕王殿下说得轻巧!我……燕王妃亲手递过贺礼,敢问这霞帔莫不是燕王妃亲手绣制?!”

  锦曦故作大怒状,“我有那么笨?!”

  吕妃没料到锦曦直截了当地否认,不觉一愣。

  “我就笨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故意绣来讥讽娘娘的?”锦曦哽咽道,头一低扯住了朱棣的衣袖,“我没有做呢,王爷!”

  这一声楚楚可怜至极,殿前诸人也跟着想,是啊,燕王妃不可能做得这般明显,见锦曦娇怯怯的模样便起了同情之心。

  朱棣长叹一声,“太子殿下,臣弟便有千般不是,也断不会让王妃做出这等事来,今日之事若不还燕王府一个清白,只好请皇上明断了。”他隔了衣袖捏了捏锦曦的手,以示明白她的心意。这时候锦曦镇定自如,这般委屈示人,多少博得同情之时,定是想在满月宴上讨个说法出来,还又不会让人觉得燕王妃有心计。

  “四弟不要难过,本宫相信断不是王妃所为。来人!将霞帔送内庭司。爱妃,你不必着恼,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日汝川满月,本宫奉皇令设宴,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坏了喜庆!”太子说完举起酒杯,殿前诸人不管心中如何想,纷纷举杯应和。

  “明明是燕王妃亲手送上,臣妾还问过她是否出自她手……”吕妃不忿,仗着皇孙撑腰,竟大声说道。

  “好啦!这般明显栽赃之事,本宫怎会相信?锦曦聪慧,怎么可能用这等拙劣手法?”太子打断吕妃的话,那双曾经温柔如春水的眼眸变得冷漠,“就算是锦曦用错了绣线,终是她一片心意。什么凤凰泣血,无稽之谈!本宫倒觉得这凤目如红宝石一般,较之寻常黑目更显尊贵!”

  吕妃为何如此不识大体纠缠不清?用错了绣线?原来太子也是疑心重重的!锦曦心念一转,竟露出了无限的委屈,嘴一扁,“还是太子殿下英明,这是怎么回事啊?锦曦明明用的是黑色绣线,凤目怎会转成血红呢?真是!”

  她正欲上前辨认,手一紧,竟被朱棣握住,“就算是王妃亲手绣制,她与吕妃有何冤仇,非得做得这般明显让人一眼瞧出是王妃所为?”

  朱棣慵懒地站着,语气轻淡,薄薄的眼皮飘出一缕威仪。手用了劲,偏不肯让锦曦出言辩白。

  “皇上驾到!”太监高呼道。

  洪武帝走进殿前,显然已知情。进得殿来让众人平身,目光凌厉地从吕妃与锦曦身上掠过,淡淡地吩咐了声,“请吕妃与燕王妃偏殿歇息,殿前吵闹成何体统!我的皇孙呢?抱来给朕瞧瞧!”

  吕妃不再言声,锦曦的心往下一沉。她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不让朱棣去北平封地,也明白为何会有人陷害于她。皇上为保太子地位,加之朱棣凤阳治军大比独占鳌头,已是在借机打压朱棣。

  尽管此事最终查明与燕王府无关,朱棣也必定会小心翼翼,俯首太子。自己早瞧过了,霞帔确实是自己绣的,那凤目的针法也确实是珍珠所绣,至于为何会由黑转红都不重要了,查得出元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燕王府让人钻了空子,就这点儿皇上便可大做文章。

  她移步出殿,小心将众人眼神纳入眼底。父亲是忧虑的,大哥眉头紧皱,李景隆却在微笑。

  锦曦似乎又想起朱棣为李景隆开出的条件。她心中冷笑,他是没有再来找她,但他却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道,他不会放手。

  只能忍,诚如朱棣所说,到了北平封地,天高皇帝远,懒得再受这些肮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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