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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春,年方十六,弹得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是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暖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再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

  朱守谦摇头晃脑地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个个身怀一绝,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吗?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不禁心里一黯,随即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干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地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嘟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然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什么娄子了。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了大哥让她出来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的船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红衣歌声清艳,脆响如珠又丝丝清音寥寥,唱的正是一首《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锦曦瞧见暖香院花舫的四周小艇林立,上面伫立的书生面带痴情,不觉莞尔。

  “如何?红衣的声音听着就让人醉!”朱守谦啧啧赞叹。

  “似暖香如蜜糖,甜润悠长。”锦曦呵呵笑道,“守谦哥哥好眼力呢,红衣歌喉清丽又不失醇意,很好听啦。”

  只见一曲罢了,花束打赏如雨般飞向暖香院的小舟。原来今日花魁赛是以各花舫所获花束和打赏多少进行评选。花舫各有五只小舟,标明记号,游弋于河上收花束。

  红衣一曲开场,别的花舫头牌也纷纷献技。

  锦曦站在花舫之中凝目看去,只见花舫前各搭起一座绣台,或以鲜花修饰,或轻纱垂幕若隐若现,少女裙衫飘飘,纷纷登上绣台献艺,一亮相便引来两岸呼声不绝。

  朱守谦边喝酒边瞧着乐,“锦曦可有妙技让红衣胜人一筹?”

  锦曦笑了笑,答道:“只要守谦表哥肯出银子,这又有何难?”低声对朱守谦说了几句。

  朱守谦大喜,唤来一人吩咐几声。

  一炷香之后,朱守谦花舫的船头站出一人,大呼道:“我家公子钟情红衣姑娘,出银一千两买花送红衣姑娘!”

  船头打开一只木箱,上面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在灯下生辉!

  四周一片哗然,一千两银子委实不是小数目。四周目光便望向了暖香院,红衣轻轻巧巧一施礼,表示谢意。

  锦曦笑道:“有钱就是大爷,花钱买个面子,银子给足了,看银子的人会比看红衣多。”

  朱守谦喷笑,“箱子面上是铂纸折的银元宝,下面空空如也!你怎么尽出馊点子?明日我还不是得凑够千两银子送去!”

  “不作弊,难不成谁真的今晚带着金山银海来比富?怕是花舫也载沉了!拿银票又撑不出场面,哪有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耀眼?”锦曦理所当然地回答,就等着看李景隆和别的人如何出招。

  正说笑着,听到河中一花舫中传出一个声音,“我家主人赠银两千两给夏晚楼流苏姑娘买花!”翻开两只箱子,银子的光芒让围观之人啧啧惊叹!

  真有带了银子来比富的?锦曦眉一扬,摊摊手,无奈地看着朱守谦道:“没法了,这可比不过!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大手笔!”

  朱守谦起了争斗之心,向锦曦求恳道:“锦曦,你可还有良策?”

  锦曦笑道:“此时若有梅花当是如何?”

  “夏季有梅?当是无价之宝。”

  锦曦又在朱守谦耳边一阵低语,安然饮酒。片刻之后船头站出一人喊道:“我家公子赠红衣姑娘蜡梅一枝!”

  岸边花舫间顿起惊叹之声,时值夏季,蜡梅断然不能开花,而月夜灯影之中,朱守谦花舫上灯笼照着一株虬枝梅花开得正盛,腊似的梅瓣,风里隐隐有梅香传来,红衣又高出流苏一筹。

  这时听到李景隆朗声道:“落影姑娘景隆倾心,特赠水晶墨兰一盆。”

  绣台上琴声一颤,仿若落影的心在颤抖。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中有一碗大大的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早了……早好。

  方才赠银两千两的声音又冒出来,“我家公子赠流苏姑娘蜡梅一树!”

  锦曦大惊,掀起帘子看去,她有一枝,那人就有一树,而且反应如此之快,是和红衣杠上了。这人是谁呢?她正疑惑间,听到五姝再起歌舞,小艇收了各种妆点花牌而去。

  月至中天,一只花舫出现,船头站着太子、秦王与徐辉祖,锦曦赶紧缩回舱中。没过多久,花魁大赛的组织者笑着宣布结果:“水晶墨兰天下少有,纵得蜡梅巧夺天工,断然及不上兰之贵重。今年花魁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

  两岸欢声雷动,花魁之争不过是端午添景之作,百姓图个热闹罢了,更何况五姝齐艳,实难分上下。只有朱守谦扼腕叹气,输给李景隆心中不痛快。

  锦曦见到太子诸人已无兴致,连声催着朱守谦离开。

  这时对面传来一声清越的笑声,“那不是守谦的花舫吗?请靖江王过来饮酒!”

  锦曦恨得咬牙,正是大哥徐辉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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