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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一路上他情不自禁傻傻地笑着。”锦曦,锦曦!”李景隆喃喃自语,脑子里全是她的玉容、她的倾城一笑。

  锦曦跑到前厅,停了下来,缓了缓呼吸,等着珍贝跟上,再慢慢走进厅堂,微笑着福下,“锦曦给爹请安!”

  徐达呵呵笑了,亲手扶起了锦曦,“锦曦又长了一头了,夫人,她可真像你!”

  “是啊,咱们的锦曦转眼工夫就成大姑娘啦!”徐夫人温柔地笑着应和。

  “嗯,我的锦曦长成大姑娘了。就是过于柔弱了,怎么回了府还瘦了?”徐达的目光中隐隐含着责备和询问。

  “爹,锦曦可能是在山上住得久了,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总感觉头晕。下山已有一年多,想回去瞧瞧庵里的师傅们,也想静养些时日。”锦曦记起日前大哥提到的燕王寿宴,一心想避开,就顺着父亲的话撒谎想离开。

  徐达手抚长髯,沉思片刻后,欣然答应,“那就等过了燕王寿宴,让你大哥护送你上山住些时日吧。”

  还是要去燕王寿宴?锦曦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可是寿宴上人多,锦曦的身体……”

  “没关系,有你大哥在呢。爹娘也去的。”徐达温和地堵死了锦曦的话。

  燕王十七岁生辰,皇后亲制请柬邀百官府中适龄千金赴宴,自是想从中挑选燕王妃。皇后懿旨一下,百官府中有适龄女子者莫不趋之若鹜。徐达就算不想让锦曦入选燕王妃,也是不能抗旨的。

  他看得出锦曦挑这个时候提出上山,是不想去燕王寿宴。徐达心里怜惜这个女儿,把她放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年,这才回府多久呢。他微笑着说:“锦曦,待在府里闷,是吧?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注意安全就是了。”

  “父亲!”徐辉祖眉梢一扬,眼中透出强烈的不满,“锦曦前些日子落水,还是在府中好生静养的好,过了燕王寿宴,我亲自送她上山。”

  徐达看着儿子,摇了摇手,“锦曦与寻常人家女子不同,她自小长在山上,若是这样,岂不闷坏了她?就这样吧。”他亲自执了女儿的手,走向后堂,“锦曦,为父难得在家,听说你平时喜欢读书,给爹说说,读了些什么书……”

  徐辉祖看着父女二人,叹了口气,转身对徐夫人道:“娘,锦曦大了,不能再和守谦出府乱跑,她已及笄,传扬出去怎生是好!”

  徐夫人连连点头,她最担心的是女儿爱上侄子,朱守谦八月大婚后就将去往桂林,这两地情牵,会害了锦曦。

  “我会着人看好她的。”徐辉祖轻声道,望着锦曦离开的方向,眼里有说不出的担忧。

  这晚锦曦又突然感觉到了窗外有人在看她。她的心狂跳起来,真的是李景隆?她悄悄地睁开眼,一阵风声掠过,窗外的人消失了。

  锦曦也不追赶,她走到窗前,只见窗台上摆了一盆兰草。白玉为盆,绿叶细长舒展,一株花箭幽雅吐芳,花似莲瓣翠绿如玉,中有一线红丝如钩,正是珍品素翠红轮莲瓣兰。锦曦仔细看着,发现这盆兰本当有两株花箭,已折去一枝,修剪后尚能发现痕迹。

  盆中插了一纸折作花形的素笺,锦曦轻轻取下,展开,月光下一行瘦金行楷银勾铁划:兰赠佳人,香随我心。

  一抹红霞飞上锦曦的脸,李景隆身着月白长衫,飘逸出尘的样子悄然叩响了她的心房。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他出掌时的俊朗风姿,让锦曦暗暗想到了师傅说起的江湖游侠。若是能与他一起行走江湖……”啊!”锦曦失口轻呼,嗔怪自己胡乱想些什么。

  可是,他的暗中保护,他为她灭了玉棠春,他送的兰……锦曦不由得想痴了。

  李景隆在锦曦梦醒的瞬间放下兰盆,仓促离开,他的俊脸上也忍不住飞过一丝红晕。跃出魏国公府后,他在墙边伫立良久,才回身慢慢走回府中。

  “锦曦!”李景隆嗅着兰香,静静地微笑,血液里奔腾着激情。

  这一晚,他在兰园站了一夜。

  第五章斗酒试探烟雨楼

  朱棣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种感觉吸引着他与李景隆步步接近,但是却总是发现不了他的另一面。朱棣不信李文忠的儿子会是个只知风月的浮浪公子,然而任他时不时百般逗弄,李景隆丝毫没有露出他想见到的另一面。

  “燕王十七岁生辰,皇后亲制请柬邀百官携其适龄千金赴宴,自是想从中选得燕王妃。锦曦适龄,正是大好机会!”

  “父亲,怎么能让锦曦去?”徐辉祖沉声反对。

  魏国公府书房中,当朝左相兼太子太保魏国公徐达与同朝为官的儿子神情严肃。燕王府送来的请柬端端正正地摆在红木书案上,轻飘飘的一纸请柬上并无锦曦的名字,但皇后口谕却随着这纸请柬一块儿传到了府中。

  徐达忧虑地看着儿子,建国后皇上对功臣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前日里已有废丞相、撤中书省的传言。燕王今年十七,得帝后深爱,锦曦若能中选,未尝不是一重保障。”仗也打完了,狡兔死,猎狗烹,良弓藏,辉祖怎可不知这中间的利害!”

  “儿子明白!可是,未必燕王是最佳人选。”徐辉祖打定主意,若锦曦终究要嫁,他选中的人当然是太子朱标——将来的一国之君。

  徐达摇了摇头,“难道让锦曦去做侧妃?虽说常妃体弱,毕竟现在东宫受宠的是吕妃!”

  “可是儿子却不这么认为,以锦曦的品貌远胜吕妃,太子……太子也对锦曦大有好感!”徐辉祖顾不得那么多,一股脑把太子对锦曦产生了兴趣,在锦曦病中殷勤送礼并亲来府中探视一事全抖了出来。

  “放肆!”魏国公徐达脸气得通红,一掌拍在红木书案上,他怒视着儿子,慢慢地又转为悲凉。”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要知道如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建国之初,皇上一再想把当初做吴王时的老宅赐予他做府邸,他坚持不肯接受。前些日子他蒙召入宫,陪皇上饮酒闲谈,不知不觉竟醉了。醒时竟然发现自己睡在龙床之上,吓出一身冷汗,直直从龙床上滚落下来磕头谢罪。

  皇上笑着扶起他,“朕与卿一起出生入死打下这座江山,朕亲扶卿休息,何罪之有呢?”

  记得自己当时汗透重衣,捣头如蒜,只有傻了才会真的理所当然地接受皇上的说辞,“皇上龙床岂是下臣敢歇息之处,臣死罪。”

  记得当时皇上哈哈大笑,那笑声……徐达长长地叹气,“皇上猜忌之心这么重,又分封皇子各领封地,以为父的权势,哪敢再和太子攀亲?更何况,为父也舍不得送锦曦去宫中争权夺势,你明白吗?”

  “父亲!锦曦论嫁,有何人比太子更合适?将来……”徐辉祖沉声道。

  “为父只想早日离开朝廷,一家老小安乐于田园。但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走,皇上也未必放人,军中多是为父多年的兄弟、下属,还了军权,也不见得能除皇上疑心。燕王少年英俊,在军中长大,智谋过人,身手不凡,不失为佳婿,能与燕王匹配也不委屈锦曦。她总是要嫁人的,与其让她从此身陷深宫,不如嫁得一藩王从此平安度日。太子之事休要再提,就这样吧!”

  徐辉祖不服气地道:“若是这样,那何不让锦曦嫁得平凡,不嫁亲王?”

  徐达看着儿子,他怎么不明白?转眼就要把锦曦送出去,心里何尝舍得。他同样也是矛盾异常。皇上对他还好,一直照拂有加,然而山雨欲来,连智谋过人的刘伯温都辞官归田了,他怎么也明白了几分。

  “辉祖!你可要为府上百十条人想想啊!父亲不是不疼锦曦,若不是朝中这般局势,锦曦只需得一良人就好,何苦要与皇家攀亲?燕王年纪虽小,却甚得皇后宠爱,自幼由皇后娘娘抚养成人,若是这门亲事能成,魏国公府也必多一重倚仗啊!”

  他怜惜地看着儿子,心里叹息,他虽是驰骋沙场之人,长年在外驻守,对皇上有提防之心,却又抱着一丝希望,他也舍不得锦曦,但是锦曦已经十四岁了,左右也是嫁人,燕王也不失是一个好人选,还能布下后着。

  “燕王在军中,为父尚了解其人,不会委屈锦曦的。”

  “父亲若是这般深谋远虑,何不为将来着想?以我父子在朝中势力,将来锦曦就算在宫中,一则没有离开南京,加上家中诸多庇护,二来太子也不敢委屈了她。”徐辉祖想得深远,终不肯打消将锦曦许给太子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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