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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看那些壁画我也是走马观花。我不是学美术的,只能看看色彩与线条。然而鸣沙山的夕阳却让我想哭。沙浪温柔而残酷,千百年来的故事在眼前出现又消失,最终坠入黑暗。

  游人来了又去了,匆匆的脚步只停了一瞬。每个人看到戈壁与沙丘都会有不同的感想,对于我来说,那种感觉叫思念。

  这一刻,我很想念夏长宁,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笑容,想他在身边俯耳低声喊我的名字:“福生……”

  为什么会有逸尘和他的儿子?

  为什么他在让我爱上他之后,又要去为他曾经的过往负责?

  老师说可以让对戈壁的感慨充实我的情感,从此我就多了一种叫苍茫的伤感。

  “福生,你知道为什么在戈壁听到驼铃声会更悠扬?”

  我望着程子恒想,他真的只是一个伴儿吗?一个在学校里为了不再孤单而找我做伴的人?一个普通的伙伴可以因为我而专程跑到兰州来?就像我最初被夏长宁感动是因为他来东北接我一样,程子恒也让我感动。

  只是,只有感动。

  “想什么呢?”

  我呵呵笑着,“想要是有支摇滚乐队在这里演奏是什么效果?或者来个流行歌手也行啊!”

  程子恒便唱了一支歌,一支我没有听过的歌。

  唱一段思乡曲:
  唱一段唐山谣
  走不尽的坎坷路,恰如祖先的步履
  抱一只老月琴,三两声不成调
  老歌手琴音犹在,独不见恒春的传奇
  落山风,向海洋
  感伤会消失,接续你的休止符
  再唱一段唐山谣,再唱一段思乡曲……

  “没听过吧?费翔的老歌,叫《月琴》。有时候老歌唱起来很美妙。”

  我确实没有听过,但是程子恒唱的时候我却被打动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男性的低沉,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歌声混杂着偶尔响起的驼铃声变得很煽情。

  我冲动地问他:“师兄,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合作伙伴吗?为了不在学校里太孤单?可是你跟着你的老板一直在律师事务所里忙活,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

  程子恒怔了怔,呵呵笑了,“傻丫头,难道一定要谈情说爱才叫好?”

  我的脸就红了,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子恒望着夕阳下沉,缓缓地说:“福生,你看这样多好,一个人看这样的景致会更伤感,有一个人能陪着你多好。”

  “师兄,你曾经喜欢过谁吗?”

  “当然有过。只不过,不是每段恋情都会有结果。也许将来我会忘了她,也许我会遇到再让我心动的人,也许我心里只有她。”程子恒的目光看向残阳,脸上隐隐露出一种苦涩。

  我的鼻子酸酸的,骄傲优秀的校草,原来也有这样凄美的过往。

  他揽住我的肩对我说:“福生,爱情有时候争取一下就能得到,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你何不给夏长宁打个电话?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是橙多告诉他的吗?

  “来,坐着。也许今晚我们可以看完冬天的星空再回宾馆。”程子恒拉我坐下,风吹过来,他随手将我的帽子拉起来,动作非常自然。

  我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他怎么知道我和夏长宁的故事?

  程子恒却指着月亮旁最亮的那颗星说:“它永远都在月亮的旁边,从不肯离去。大家都觉得月光美丽至极,却极少有人看到它的陪伴。”

  那颗星发着白色的荧光,虽然远,却亮得很,是此时天际最亮的星星。我听出程子恒话里有话,就耐心地等他说完。

  “福生,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递给他,他拨了串电话号码,拨了键直接递给我。我的心就又跳了起来。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夏长宁的声音悠然响起:“喂?”

  我没有说话,抬头看着程子恒,他笑了笑把头转向一边。

  “我。”

  夏长宁轻笑着说:“换号码了?”

  “嗯,手机掉了,另外买了一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想挂断。

  “什么时候放寒假?”

  放寒假?回家见到他又该说什么?我记得上回给他打电话不欢而散的情形,此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话却脱口而出:“寒假在学校过,不回来了。”

  “是吗?我还以为结婚前能见你一面呢。”

  什么?他说什么?我猛然想起,夏长宁说过我们分手了。鼻子一下子就酸了,我吸了吸鼻子对他说:“我寒假不回来,师兄给我介绍工作,正好打工挣点儿钱。”

  夏长宁沉默了会儿,说:“你不回家陪爸妈过年?

  “不了。”

  “我过年打算和逸尘结婚,本想再见见你的。福生,你多保重。”他先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看着手机,扬手就想砸,但又舍不得。程子恒叹了口气,搂住我的肩。我吸了吸鼻子,靠在他胸口就哭了,“他要娶她,要娶她!”

  “拐了新郎!”

  我怎么拐了他走?是他自己要他的儿子,还要娶逸尘,我有什么资格拐他走?我闭上眼睛,这里的夜晚真的冷,冷得我浑身发抖。

  “师兄,你做我的男朋友吧!我一个人,一个人……”无尽的凄楚迅速淹没了我,我怕得发抖。

  程子恒长叹一声搂了我入怀,让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他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哄我。他越哄我我越来劲儿,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就像擦不干净似的。

  程子恒一直沉默着,在我的哭声由暴雨变成雨点的时候轻声对我说:“福生,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橙多告诉我的,我认识夏长宁!”

  我如被雷劈中。夏长宁,我跟你没完!

  程子恒拿了面巾纸替我擦眼泪,轻声说:“我老板曾给过我一起案子,到你们市里办案,就认识了他。你来读书,夏长宁找到我要我照顾你。福生,他没有不爱你。”

  “他,结婚是假的?”恨意从心头升起,我想一刀劈了他。天杀的!这句话用在现在太贴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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