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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他的思想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仅是他的思想,他的朋友,还有他在朋友面前的行为方式,都向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夏长宁。他的生活圈子和我的截然不同。

  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夏长宁牵着我的手问我:“你怕了?觉得低俗没文化?”

  “哦,不是。我是觉得……这样的事怎么变得很明目张胆?”我实在不觉得当二奶还要摆出来说各自的条件是件很光彩的事。而女人和比自己小的男人恋爱难道就不叫谈恋爱吗?可是夏长宁提出评选最佳姐姐和最佳奶奶,大家还笑得不行,我有些不能理解。

  夏长宁“哼”了声,“像你这样读书然后工作才进社会的人没办法理解她们。就说陈姐吧,她父母早下岗了,她拖着一个妹妹,两个人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没关系就找不到好工作,她做过灯具城的售货员,在夜市摆过地摊,开过路边小吃摊,攒了点儿钱又开小店,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看她今天身上穿的衣服全是名牌,那都是她自个儿挣的。我很佩服她。”

  我“哦”了声,对陈姐风情万种又社会气十足的形象重新做了修改。

  “第一次见到陈姐是我正好和小弟一起吃饭,而小弟接的出警任务正巧离她的餐馆不远。原来是她为了方便客人,在自家开的茶楼墙上开了个门,结果被工商部要强行补上。当时只见陈姐只要有工商执法的或110挨近她,她就大喊非礼满地打滚,泼辣得很。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她也是运气不好,正好有小区居民把这茶楼作为违章建筑投诉她了。这城里违章搭建这么多,就偏要拆到她辛苦开的茶楼?”

  “那后来被强拆了吗?”

  夏长宁叹了口气,说:“福生,社会的阴暗面你接触得实在太少。从法规上说吧,是该补回墙体。但从情理上说呢,她家不临街且在老小区,虽然改了建筑结构,但那堵墙又不是承重墙,其实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她一家三口都没工作,生活不容易。所以,我就帮了她一点儿小忙,执法队来过了,程序上决定补回去,至于什么时候补,拖呗。”

  “现在呢?她的茶楼还开着?”

  “拖过时间,她赚了些钱做别的,主动把墙还原了。这不就结了?”

  我“哦”了声,换了是我,根本就不敢像陈姐那样打墙开店,更别提后面的事了。

  “这些人哪,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爱情是排在金钱之后的,吃不饱穿不暖谈爱情在他们看来不切实际。别看不起他们。记住,不能看轻任何一个人,明白?”

  我仰望夏长宁,觉得他的侧脸线条很分明,很刚毅。我笑呵呵地问他:“你为什么和逸尘分手?那会儿你吃不饱穿不暖,就不能谈爱情?”

  夏长宁只怔了怔便笑,“我是外地人,刚退伍开公司去东莞进货,她爸妈觉得我是个不知底细的小瘪三,不同意。我也没那么多钱成天飞深圳,就干脆分手了。”

  “所以你的目标一直是挣钱才是硬道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还记得在茶楼的话?男人说我爱你不如把钱堆你面前更真诚。”

  我点点头说:“我听了几个姐姐的传奇深有感触,决定再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那是别的男人,不是我!像我这么高贵的人,跟那些包二奶的还把爱情挂嘴边的人渣不一样!”

  “啧啧,夏长宁,你皮厚得很哪!什么叫高贵的人?”

  他笑眯眯地说:“花钱不舒服,倒贴没兴趣。自尊自爱,自强不息!明白?”

  这家伙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忽略别的,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他:“我刚开始觉得你是个没文化的流氓,你特别气,是吧?自尊心特别受伤是吧?于是去背诗词?!”

  我说完扑哧笑出声来。

  夏长宁清了清嗓子,想维持形象,到底也没忍住笑,爪子便伸到我腰间开始作乱。

  这是典型的恼羞成怒!我笑着扭着身体告饶。他“哼”了声说:“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笑话我!”

  我凑到他面前,月色下他的脸仍能看到一丝羞涩。我大笑着跑开,“夏长宁,原来你害臊了!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呵呵!”

  想必没有人这样说过他,夏长宁气得望着我直咬牙。这时候,我觉得幸福与快乐将我的心填得满满的。我猛跑了几步,笑得喘不过气来。

  夏长宁慢悠悠地走近,我做防备状。他却没有扑过来,而是微笑着看我,“福生,过来。”

  我摇头,怕他挠我痒。

  他正经地说:“我想抱抱你。”

  我左右看了看。宁静的街道,行道树绿荫依然,路灯投下重重阴影。我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腰笑着说:“你这么大人了,还在大街上秀亲热,被人瞧见多没面子。”

  夏长宁的下巴放在我头顶上,他轻声说:“福生,你笑起来的时候好可爱。”

  我羞涩地偷笑。

  “我就想,你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丁越,你的心里还会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

  那一瞬间,我没有想起丁越,他已经离我太远太远了。我抬起头,很坦白地告诉他:“有的,我心里有他的。他是个好人。我只是觉得我该好好地活着。”

  夏长宁的眼眸在阴影中闪闪发亮。他微笑着说:“就算他活过来,也抢不走你的,是吗?”

  我心里还是一酸,便嗔了他一眼,“两码子事。别提他了,提他,我难受。知道吗?我连他的坟前都没去过,也没问过在哪儿。我不想看到。”

  夏长宁搂我入怀,喃喃说:“福生,我也会吃醋。我还特别怕丁越回来。你见了他就不再理我了。”

  人都不在了,还吃哪门子醋呢!我笑着转开了话题:“你的朋友三教九流的都有,我看陈树的家庭环境就很好。”

  “嗯,我交游比较广,但有一点原则就是真心待人。今日我夏长宁出手帮助过的人,明天他也会这样帮我。”

  一个受朋友欢迎的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我从前看夏长宁是偏激了点儿。

  “可是,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的时候得注意别人的感受。有些事情不得不去面对、去处理,想起来也头痛。”

  我特别爱听夏长宁诉苦,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和他更亲近。我好心地插了嘴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他呵呵笑了,“我就知道,福生你是最好的女人。”

  一句话把我捧得飘飘然。

  夏长宁接下来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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