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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3 相亲第三式:忆青梅竹马

  爸妈听了我的汇报连声称赞我说:“做得对,绝对不能随便收礼物!咱们家和他家虽然不能比,可也不能让他家小瞧了咱们。福生哪,夏长宁有钱是他的事,以后再送贵重的东西你也不要收,知道吗?”

  我有点儿啼笑皆非,赶紧更正他们的说法,“不是收了他的东西会让他看轻,是我对他没意思,我不喜欢他。”

  妈妈盯着我,表情有些严肃,“福生,你的意思是你如果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就能收他五千块的衣服?”

  惨了,要被老妈教育了。都说知识分子清高,其实我觉得是骨子里自尊心太强。我爸妈生怕别人说半句闲话。他们不反对找个条件好的,但又怕别人说自家女儿傍款。我低着头吃饭,边吃边表明态度,“喜欢他也不收,太贵重的礼物都不能收。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喜欢他。”

  爸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从小对我的教育很成功。

  见我对夏长宁没意思,老妈便隆重地推出了第二个相亲对象。

  这人是我古阿姨的儿子何古,小时候还住一个大院的,他比我大四岁,在市医院当医生。

  “知根知底不说,和我们家也门当户对。再说,有个当医生的女婿,家里人生了病最方便不过了。”妈妈对何古的条件很满意。

  我回忆了很久,在小时候一起玩的孩子里面搜寻良久也没想出哪一位是何古。

  这次相亲就比较正常了,我一家三口和何古一家三口吃了顿饭。何古本人很正常,话不多也不少。他的长相一般,是扔进人堆儿里转眼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我和他的确很般配:差不多的家庭环境,差不多等级的外表,还有差不多偏文静的性格。

  我不是特别内向的人,也不是很活泼,只有和好友梅子她们在一块儿时说的话要多一些,平时还算安静。何古话也不多,说的也是那种不会冷场的客气话而已。

  两家的家长却聊得热火朝天,他们都很满意。

  要是成了亲家,两家人本来就是朋友,亲家母有共同语言。老师和医生的职业双方家长都很欣赏。

  唯独我没有心跳脸红的感觉。

  用老妈的话说,“一见钟情是小说里写的,电视是演的,你俩多接触就有感觉了。”

  何古约我周六晚在食古斋吃饭,我压根儿不想和夏长宁去打靶场。我对夏长宁没好感,自然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如果事先知道要吃的是什么,我宁肯和夏长宁去打靶。

  何古点了三菜一汤。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照理说,他应该等我来了给我看菜单后再点菜才叫礼貌。何古笑着说:“你肯定没吃过,我就先点了菜了。”

  这家食古斋我没来过,他既然点了菜,我便笑着等。

  过了会儿,菜端了上来,有鱼香蚂蚱、清炒打屁虫、油炸知了。

  何古夹起一只蚂蚱放我碗里,笑呵呵地说:“福生,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铁路边捉了蚂蚱放在火里烤着吃的事吗?我记得你撕着蚂蚱腿像吃鹌鹑腿似的,吃得特别斯文秀气,不像我,嘎巴嘎巴就嚼着吃了。”

  原谅我,我实在记不起还有这等事。就算我记不起,被硬生生安到我头上的事件仍让我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会秀气斯文地撕着一条蚂蚱腿像吃鹌鹑腿?我的胃在抽。

  何古目中充满了回忆,“那会儿我就在想,你吃东西的模样真可爱,吃得可真香啊,我忍不住就吃了一只。”

  敢情他吃蚂蚱是被我诱惑的?

  “你还别说,这些虫子的蛋白质含量很高,我还吃上瘾了。这是清炒的打屁虫,看着油汪汪的,其实下锅时不放油的,打屁虫自己会出油。”何古边说边夹起一只炒得四肢僵硬的打屁虫扔进了嘴里。

  说话间,我看到那只虫子被他咔嚓一声咬得四分五裂,身子禁不住一颤。老妈啊,我不要和这个医生恋爱!

  “呵呵,大了反而胆子小了,是吧?没事,你别去想它的样子,吃就对了,味道肯定好。”何古同志很执著、很体贴,夹起一只知了,去头去屁股,剥虾一般把知了黑糊糊的脖子放进我碗里。

  “知了脖子这段是精瘦肉,炸着吃特别香。”

  我碗里放了只红黑色的蚂蚱、一段知了的脖子,何古在旁边一口一只咔嚓嚼着打屁虫。

  我深吸口气对他说:“不行,我吃不下。”

  这不是我想装就能装的。我的确吃不下,不仅吃不下,而且浑身都似有虫子在爬。

  何古很遗憾。他叹了口气说:“我还想着吃这个能和你聊起小时候玩的事情呢。算了,吃不下别勉强。我们走吧。”

  正说着,一个玻璃盅端上了桌。何古就笑了,“这是店里的招牌菜,没事,你不吃也见识一下吧。这道菜的菜名叫春潮涌动,汤是酸汤,放了酒,像醉虾的做法。”

  我好奇地瞧他揭开了盖子,上面飘着白花花的一层东西。

  何古像期待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嘴里喃喃说道:“等下,马上就好。看,动了!菜名贴切吧?这些肉蛆酒一醒就会蠕动,像潮涌……”

  我已经冲出食古斋吐得翻江倒海。蛆!他让我吃活的还在蠕动的蛆!

  何古跑出来疑惑并歉疚地对我说:“福生,你不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东西吗?”

  我脑中瞬间想起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那会儿还在镇上,老妈还没调进市里的小学,一群学校职工子弟常在铁路边或是河边玩。可是,胆子特别大、特别喜欢玩新鲜刺激的小女孩不是我宁福生啊!我最多跟在他们身后瞧着罢了,那个津津有味吃蚂蚱腿的也不是我,我从小到大对虫子一点儿爱好都没有。

  何古,你想追忆青梅竹马是不是找错人了?

  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解释,只想离这个卖虫子卖蛆的食古斋越远越好。一想到那层蠕动的米粒大小白花花的活蛆,我就又想吐了。

  我有气无力地对何古摆摆手说:“我回家了。”

  何古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满是尴尬和歉意。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招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还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说:“再见!”

  开车的是位年轻人,看我走出来的方向打趣说:“不是胆大的人还真不敢进食古斋。我拉过好几个上车还吐的。”

  他一说,我忍不住趴在车窗边上干呕。越是恶心怎么越是印象深刻?

  师傅吓了一跳,放慢了速度问我:“你没事吧?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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