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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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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范天涵坐在烛火旁,翻着我的《聊斋志异》,很是闲散的样子。我有一须臾的恍惚,以为我们已经回了家。 他见我醒来,晃着手中的书册道:“看这么些个妖魔鬼怪的故事你就不怕发噩梦?” 我脑子有点浑,用力的眨了眨眼道:“什么噩梦?” 他放下书朝我走来,俯身给了我绵长的一个吻,良久才哑着声音道:“你迷迷糊糊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 晚膳时分,那位白蒙族的妖孽将军也出现在了饭桌上,他用他那双剪水秋眸痴痴地将我望着。虽说已不是初次见,但我还是又惊艳了一把,忍不住搜肠刮肚地想形容一下他的美貌,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叹一声,长得真他娘的好。 他见我时一脸讶异道:“你们府上的规矩丫鬟是与主人同桌吃饭的?” 我低头望瞭望自己的衣裳,样式虽然普通随意,但用的都是最上好的缎子,且是京城里最出名的裁缝所制,我那富得流油的爹坚持认为这是低调的华丽。如今低调的华丽被当做低等的便宜,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一旁的姜溱替我辩解道:“白将军,姐姐并非丫鬟,乃我们的当家主母也。” 他端着一付不敢置信的脸孔,上下地打量着我。 我回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余光瞥到姗姗来迟的范天涵和萧副将,便转头去喜洋洋地对着范天涵笑。 范天涵在我身旁坐下,我狗腿地帮他布菜,他抽空瞅我一眼,便真挚地望着那妖孽将军道:“白将军,家常小菜,还望海涵。” 妖孽将军道:“范将军客气了。” 将军来将军去的,这俩人实在烦人。 我觉得没意思,便埋头吃饭,他们还在那边寒暄来寒暄去:范将军直呼我白然就好;白将军唤我天涵罢;那我就称呼你一声范大哥罢;哎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范老弟就好;白某才是老弟,范大哥就莫再客气了…… 我忍无可忍,夹着筷子指着二人道:“一个叫白然,一个叫范天涵,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闭嘴吃饭。” 二人虚与委蛇的笑僵在嘴边,沉默吃饭。 姜溱和萧副将对我投以感激的眼神。 是的,总有一个人要顶着风口浪尖站出来为大家说话,饶是我如斯伟岸之人,偶尔也觉得自己的历史使命太过沉重。 用完膳,范天涵与萧副将在书房里苦劝白然招安,我在一旁翻《聊斋志异》,范天涵谈公事很少防着我,反倒是我常常听着觉得没意思便走开了。 白然这厮是打太极的好手,无论他俩如何威逼利诱,他就是笑盈盈地答你们所言极是,待我好好考虑。 范天涵较聪明,早早收场,立于我身后看我翻书。 倒是萧副将这死心眼的孩子锲而不舍苦口婆心的规劝着他,若不是二者年纪相差不远,以他那付忧心忡忡的模样,我都要怀疑白然是否他流落在外的骨肉。 “翻页。”立于我身后的范天涵突然戳戳我的脑壳。 我扭头瞪他:“我尚未看完。” 他睨我一眼,很是不屑的样子,道:“真慢。” 我懒得与他计较,自顾津津有味地看着。 他似乎等得很不耐,不时拉扯一下我的发,最后竟没品到开始讲这一页究竟讲了什么故事。我气得牙痒,若是他讲故事像小六儿一样有趣也就罢了,他讲故事又简短无趣,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他用了几句话概括:“王生贪色,被妖掬心而死,妖为道士所擒。其妻为救王生食乞儿痰唾,得救。真傻。”(《画皮》) 一个妇人感天动地的爱情被他三言两语讲得无谓且不堪。 我气得直想挠他。 正笑闹间,我忽然觉得气氛一阵诡异,抬头一望,萧副将与白然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俩。 我面上臊了一臊,咳一声收回捶在范天涵胸口的手,缓缓地合起书道:“将军伤得不是很重,尚能受我一拳,可喜可贺。” 话音一落,屋子里三个人同时现出错愕的神情。 我干笑几声,道:“你们慢慢商讨,我先去歇着了。” 我前脚一踏出门,屋内就传来哄堂笑声。 娘亲,丢人丢大了。 一出门拐角,在庭院里就撞见着搂着赏月的小五儿小六儿,他俩落落大方地与我打了招呼,继续搂着赏月。 我望着他俩那黏贴得连风都透不过的小身板,暗叹,我果然是老了,过不了如此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第35章 看戏 这临时将军府的风水有点迥异,继小五儿小六儿这对黏腻鸳鸯后又出了萧副将和姜溱这对腻歪水鸭。然后,今儿一早,我正帮范天涵系着衣带,庭院里就传来吵闹之声,我丢下范天涵便往外跑,边疆的日子太无聊了,一点点风吹,我就想草动。 我才绕出走廊,就撞到行色匆匆的姜溱,我俩对视良久,我在她脑门上感受到三姑六婆的光芒照四方。 声音的来源是庭院旁的一间小厢房,我俩望着紧阖上的门一阵泄气。忽地姜溱凑上去舔破窗纸,我问她道味道如何,她言尝起来像白芨的味道,白芨我舔过,当年我爹逼我学笛子时,白芨是用来黏笛膜的一种中药,把白芨舔湿,用其黏液涂抹笛孔四周,黏上笛膜,拉平笛膜。我吹出的笛声万分光怪陆离,但我爱上用手指按破贴好的笛膜之声,啵的一声,清脆可人。那段日子我养成了一个怪癖好:往往按破了笛膜再贴,贴好了按破。是故,我舔了很长一段时期的白芨,刚开始无甚味道,后来舔多了咸咸的十分恶心。 我俩就着她舔破的孔观察屋内的景象。 白然与一名女子正争吵着什么,该女子背对着我们,由其背影看来,她情绪万分激动,肩胛骨抽搐得厉害。 然后,平地里一声雷,二人吵着吵着忽然拥吻了起来,揉着彼此的身躯在屋内旋转。 我转头望姜溱,她望着我,眼神中传达着无声的信息:好霹雳的一出戏! 旋呀转呀的,该女子的脸就旋转到了我们正对面。又是平地里一声雷! 该女子的长相……呃……姣不好。 冬瓜脸,绿豆眼,大蒜鼻,整一个瓜果蔬菜。 姜溱趴在我耳边小声道:“姐姐,该女子怎地长得像遭过天谴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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