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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曾斐爱过谁吗?段静琳、崔嫣、他身边短暂出现过后来又消失了的那些女人……谁曾是他的首要人选?要真的像他自己所说,年轻的时候从未把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放在心上,成年以后又只想跳过烦琐的过程直奔结果,封澜都替他觉得浪费,白瞎了上天给他的优待。

  曾斐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爱?到底什么才算爱?”

  封澜换了个说法,“很在乎的人总有吧。”

  “我有过想要好好照顾的人。”曾斐承认道。

  封澜似乎也知道他指的是谁,她问:“心动和责任,你分得清吗?”

  曾斐说:“这很重要?”

  “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封澜早年也走过文艺小清新的路子,那时她相信了爱是涓涓细流、脉脉温情。后来她多少也成了情场上的老兵,才明白那一套全是用来欺骗无知少女的。那爱——至少是狭义的爱,即使没有天雷勾动地火,一开始也必须是让人脸红心跳、寝食难安的。爱源于欲望而归于责任,但这条定律反转过来却不能成立。责任只能产生义务,却培养不出心动。

  这也是封澜明知曾斐很好却始终没办法点头的真正原因。婚姻对于封澜来说就像一扇门,她很渴望走进去,可她必须找到打开门的钥匙,这把钥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一丁点的心动也可以。即使它在开门之后用处不大,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她也必须紧握着它,才能坦然推开门开始后面那段平淡庸俗的旅程。

  遗憾的是,曾斐这样的人却总在提醒着她,男人和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曾斐走后,封澜问店长:“丁小野去哪儿了?”她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常,让人听上去就像一个例行公事的询问。

  店长想了一下,“哦,包厢的窗帘轨道坏了,我让他去看一下。”

  封澜皱眉说:“那窗帘不是年初才装的吗?怎么就出了问题?”

  “要不我打个电话让窗帘店里的人来看看?”店长提议道。

  “暂时不用。”封澜说,“我先去看看坏在哪儿,你忙你的。”

  封澜走进小包厢,顺手合上了推拉门。紧闭的落地窗帘看不出异样。她伸手撩起窗帘一角,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卷进了帘子里。

  “干什么?”丁小野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脸上是颇感兴趣的样子。

  封澜说:“我来检查一下窗帘。”

  “哦……差点误会了。”丁小野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地找我!”

  “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封澜言不由衷。

  丁小野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封澜用指尖去划桃紫色的窗幔,那上面是繁复的南亚风情纹饰,她困在窗幔和落地窗旁的墙壁之间,一面是正午让人无处遁形的阳光,一面是令人心荡神驰的暧昧。那帘子在午后的风怂恿下轻轻鼓动,卷着她,裹着她,像海上的浪,她在风暴的中心依偎着他,寂静却难安。

  封澜垂下眼帘,又复抬眼凝视着丁小野在光照下的脸,问道:“我的眼神看起来还是很饥渴?”

  丁小野的笑容无声放大,他俯身对她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封澜不再言语,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舌尖轻点过他微笑时弧度美好的嘴唇,濡湿后的润泽更让人心旌荡漾。丁小野似乎并不抗拒她这点恶趣味,反而更配合着投其所好。半晌过后,封澜才喃喃地问:“我很想知道,在草原上,蟒蛇能不能打败狼?”

  丁小野说:“那要试过才知道。”

  “你讨厌蟒蛇吗?”封澜咬着嘴唇问。

  丁小野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要看情况。我更讨厌秃鹫。”

  “为什么?因为秃鹫的发型太丑?”

  丁小野的轻笑声在封澜的颈侧,封澜感觉他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大动脉,她情不自禁地微微战栗,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说:“秃鹫食腐,我喜欢鲜活的、亲手捕获的。”

  “包括自投罗网的吗?”封澜轻轻地问。

  丁小野没有说话,缓缓抬起头看着封澜。她依然微阖双眼,睫毛不时地轻颤,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与她无关。

  她看不见,丁小野也放纵了自己脸上那一瞬间的犹疑和……怜悯。

  他松开她,问道:“你的男人走了?”

  封澜睁开了眼睛,“曾斐?他不是我的男人。”

  “未来的丈夫?我忘了,你们喜欢文雅一点的说法。”

  “我回绝他了,就在刚才。”封澜简单干脆地说。

  她以为丁小野不会多问,也不会在乎,依他一贯以来的样子。在他眼里,这只是她的事,从来就与他无关。

  然而丁小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却说道:“这么快……是因为我?”

  封澜歪着脑袋对他笑笑,“怕我为这个赖上你?你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

  “随你。”丁小野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封澜侧过脸去掩饰心间那点小小的失望。其实又何必失望?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场游戏而已,认真就输了。她从小玩什么、做什么都太过投入,妈妈曾对她说,专注力是成功的基石。但是妈妈忘了加一个注释——感情世界除外,尤其是一厢情愿。她早就应该改改了。

  她微笑地去抓他的手,眨了眨眼睛,“跟你无关。我就是这种人。”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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