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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都叫你走了,你听不见?”司徒玦的声音蛮横里竟带着哭腔。

  姚起云心一慌,想象不出她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在别处受了欺负。百般焦急中,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冲到司徒叔叔房间里取了备用钥匙,强行打开了司徒玦的房门。

  司徒玦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一听到他竟然打开了门,尖叫一声,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地。姚起云捡起掉落在门边的一个玩偶熊,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想要把她从被子里拽住来,好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两人各自拉扯着薄被相持不下,司徒玦毕竟在力气上不如他,很快就被迫从被子里露出了头来,她还想遮掩,眼尖心细的姚起云已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你脸和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

  眼看是藏不住了,司徒玦恨恨拉下整张被子,没头没脑地把整个身子往姚起云眼前送。“好了,你就想看我丑样是吧,看吧,让你看个够!”

  姚起云避让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她腮边的肌肤,那红红肿肿连成一片的并不是什么伤痕,而是像过敏症状,顺着她的脖子,一路蔓延至衣领尽处。想来是痒得厉害,她哭丧着脸,还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挠。

  “差点没被你吓死。”姚起云揪着的心这才略放下了一些,抓住她挠痒的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躲有什么用?”

  “哦,这样你就高兴了?我现在难看死了,再也不用见人了。”司徒玦挣着手又要去挠,可是越挠越痒,那红痕越来越明显,竟像是扩散至全身了。

  姚起云只得再次压制住她不听使唤的手,喝止道:“再挠就破皮了,到时一头一脸的伤痕,看你还怎么爱漂亮。”他言毕伸手撩高了她的衣袖,再这样下去,只怕她整个人都会变成煮熟了的螃蟹模样。

  “你吃什么了,还是接触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哪有!我就跟吴江拿着那块破石头去找行家看了看,一听说块废材,马上就回来了,一直都是好好地,午饭也是在家里吃,结果就成这样了。”司徒玦这时也没了斗气的心思,老老实实回答道。

  姚起云心念一动,赶紧问:“午饭你吃的什么?”

  “你姑姑就做了杂粮馒头和小米粥。”

  “你别动……哎呀,再挠小心我收拾你。”姚起云怕她不听话,故意把话说重了,放下了她的手,急急下楼。

  姚姑姑一见他,就不以为然地问道:“她又闹什么别扭了。”姚起云不答,径直进了厨房,四下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了冰箱里存着的另外半笼杂粮小馒头。他拿出其中一个,扳下一小块,先嗅了嗅,继而放进自己嘴里嚼着嚼着,直到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孩子无缘无故发什么疯。”姚姑姑也赶回了厨房,讶异地看着他翻乱了的现场。

  姚起云铁青着脸把手里那大半个馒头举到姑姑面前,竭力放平语调问道:“姑姑,你用什么做的杂粮馒头?”

  姚姑姑一怔,笑着道:“杂粮馒头当然是用杂粮了?”

  “行了,我知道你掺了核桃粉和榛子粉在里面!司徒玦她不吃坚果类的东西,我告诉过你的。不是她不爱吃,因为那些东西她吃一次就中一次招。过敏也不是小事,处理得不好,有可能要出大问题的。你费尽心思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姚姑姑显然也被自己亲侄子的这副模样吓得一愣,她回过神来,说道:“你为了那个丫头片子这样对我说话?别说我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我也只当她挑嘴,吃的时候她不也没觉出什么来吗,一点小毛病就知道在你前面装出天塌下来的样子。”

  起云转身把馒头放回原处,背对着姑姑,也许这样可以让他呼吸和语气都更顺畅些,不至于被自己一时的怒气冲昏了头脑。他叹息道:“姑姑,我再劝你一次,不要做这样没意思的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能要什么好处,连你都那么不待见我,就干脆让她爸妈把我给辞了,我回老家去更省心,要不是因为你……”

  “别说因为我。”姚起云挥了挥手,漠然从她身畔走过,拿出药箱。“你说得也没错,如果这里的人让你那么讨厌,你还真不如回去。钱的方面我会想办法给你寄过去,直到表弟表妹都自力更生,你也不必有后顾之忧。”

  姚姑姑呆了半晌,也开始哽咽,“你现在真当你是司徒家的一份子,我是你的工人?真该让你爸听听你说的话。”

  姚起云找到了他想要的药,脸色一缓,合上药箱才沉声说道:“随你怎么说。别那么做了,算我求你。”

  姚姑姑看着侄子心急火燎地上楼,顿足道:“你鬼迷心窍了,这样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二十三章 不如我们打个赌

  姚起云把扑敏药和水递到司徒玦面前时,她的脸和胳膊上添了几条指甲划破的血痕,很明显没有把姚起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这让他看了后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药是服下去了,可药效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作用,司徒玦爱漂亮,非到万不得已打死不肯顶着这副模样出门看医生。皮疹遍布身上各个角落,挠又不让挠,况且挠了也不管用,那痒意竟像是在骨头里,让人烧心烧肺地直欲抓狂,哪里还心平气和得起来。

  好在家里有薛少萍这样资深的药剂师,各种常备药品都很是齐全,姚起云听着她一连串叽叽咕咕的埋怨,也不吭声,打开一瓶薄荷膏,顺着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一路涂抹。

  偏偏司徒玦的手又开始不听使唤,他抓着左手抹药,她那右手便悄悄地探向了受灾最严重的脖子。姚起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跟她说过了多少次,再挠下去非伤了不可,她这样屡教屡犯的任性,令本来心里就不太好受的他也失去了耐心,再一次警告无效之后,二话不说就把那只不听话的手重重拍了下去。

  “哎哟。”

  司徒玦手一缩,本来就憋在心中的一腔无名火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过敏症状而暂时抛到脑后的旧恨新仇顿时涌上心间。如果她没记错,他们根本就没有和好。她还没想通该如何原谅他那天说的一番让人心凉透的话,这家伙居然反客为主地先给了她一顿教训。

  “你干嘛打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恶狠狠地说道。

  姚起云头都不抬地说:“谁让你管不住自己,我都是为你好。”

  殊不知司徒玦如今最听不得他这样自作主张的话,仿佛一句“为你好”,就可以把所有他认为对的决定强加在她身上,从来不问她的感受,就连那天的决裂,竟然也打着为她着想的旗号。

  她气不打一处来,嗤笑了一声,“我用得着你费心?你是我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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