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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难怪都说猫是没心肝的动物,养不熟的畜生!”

  谢凭宁朝那只猫怒目而视,旬旬抱猫,仿佛觉得自己无端与闯祸的家伙并入了一个阵营。

  “我怎么会想这个蠢念头。”谢凭宁抓过邵佳荃的手检查她的伤口,邵佳荃忍着痛想收回手,抵不过他的手劲。

  她看着旬旬怀里的猫,低声自嘲道,“我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它才那么一点儿大,赖在我怀里赶都赶不走。

  它早不记得我了,人离得久,很多东西都会忘记,何况是只猫?”

  谢凭宁仔细看过她的伤口,果断地说:“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医院,不及时处理是要出问题的!”

  “不用,包扎一下就好,难得大家都在,何必为了小事扫兴?”邵佳荃拒绝。

  “我看你是搞不清状况,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我送你去,现在就走!”谢凭宁说着就去拿他的外套,在场的亲友都劝邵佳荃听他的,小心为上。邵佳荃看了一眼池澄,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

  “去医院吧!用不用我陪你?”池澄问道。

  “不用了,我带她去就好,”谢凭宁说这话时已抓着邵佳荃的伤手走到了偏厅门口。

  既然中途出了状况,主角都已提前离开,过不了多久,留下来的客人们也陆续散去。被一只猫搅得遍地狼籍的空间里就剩下了非主非客的两人。

  池澄挑起一块完好的蛋糕,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轻描淡写对忙着把猫哄进猫包的旬旬说:“你老公倒是个性情中人。”

  旬旬恨恨瞥了他一眼,正待走人。这时餐厅的工作人员推门而入,目睹现场的状况,淡定地问:“请问哪位买单?”

  旬旬瞠目结舌,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同伴”,他低头去挑蛋糕上的水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众人面前的慷慨与绅士风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闭上眼,又张开,确信自己横竖是逃不过去了,这才接过账单,上面的数字跳入眼里,更是一阵无名悲愤。

  池澄这个时候却好奇地探头来看,嘴里啧啧有声:“你老公还挺慷慨的,就是记性不太好。”

  旬旬哆嗦着去翻自己的包,池澄看她分别从四个不同的位置摸出现金若干,数了数,又绝望地从记账本的侧封抽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才免于被滞留餐厅抵债的命运。

  等待服务员开发票的间隙,旬旬抱着猫包,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也顾不上姿态不够端庄优雅,愣愣地出神。

  她忽然想唱歌,王菲的那首《不留》,只不过歌词需要换几个字眼。

  怎么唱来着,对了……“你把十二点留给我,水晶鞋给了她,把无言留给我,距离给了她,把身体留给我,心给了她,把老猫留给我,狂犬疫苗给了她,把家务留给我,浪漫给了她,把账单留给我,聚会给了她,把小姨夫留给我,外甥给了她,如果我还有快乐,见鬼吧!”

  ……古人所谓的“长歌当哭”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池澄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好心问道:“看你的样子跟难产差不多,其实不就是钱嘛!”

  旬旬说:“不关你的事。”

  “来吧,我来当一回圆桌武士。我送你回家。”他放下蛋糕,拍了拍手站起来。

  “不用!”

  “别逞强,公车都没了,我不信这回你还备着打车的钱。”

  “说了不用你管。” “底气挺足,哦……想着你的银行卡呢。现在几点?临近年末,以你的警觉性,不会不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半夜站在提款机前会怎么样吧?”

  池澄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抹脖子姿势,欣慰地发现自己戳中了某人的要害,赵旬旬抱猫的手一抖,刘胡兰般的表情松动了下来,就成了李香兰。

  “走吧。”他趁热打铁地说服她。

  旬旬犹豫地说:“发票还没开好呢。”

  “你就这点出息,还指望谢凭宁给你报销?”池澄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见旬旬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前挪了两步,讽刺道:“要不要我像你英雄救美的老公那样牵着你走?”

  形势比人强,法制栏目里播出的午夜劫案考验着赵旬旬的意志,她随池澄出了餐厅,发现自己被他领到了一辆没上牌的大众CC跟前。

  “试试我的新车。”池澄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眉飞色舞地说。看他没心没肺地样子,像是完全把女朋友刚被人强行带走的阴霾抛到了脑后。

  旬旬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狐疑地问:“陪邵佳荃回来探亲,你买车干什么?”她的潜台词不言而喻,莫非他和邵佳荃这对业障不打算在亲戚中巡展一圈后双双离开?

  池澄皱了皱眉,“探亲?谁跟你说的?我不想留在上海看我老头的眼色,更不想再看他看后妈的脸色,就主动提出回到这边拓展华南市场的业务,他们求之不得,二话没说就奉上盘缠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

  “那邵佳荃呢?”旬旬不安地继续问道。

  池澄顺理成章地说:“她要是打算和我在一起,当然会留下来陪我。”他把车开了出去,补充道:“当然,要是她跟别人走了,是走是留都和我没关系。”

  我的天!旬旬心里摇摇欲坠的那点侥幸感也即将不保,恹恹地将头别向一边。

  池澄看出来了。“你讨厌我,也想让我趁早走人。”他讥诮的表情让旬旬觉得自己和他凉薄的亲爹后母成了一丘之貉。

  “这座城市又不是我的,你爱走爱留是你的事。”

  “如果是你的呢?” 她不想与他纠缠于如此幼稚的问题,换个话题说道:“……我丈夫和你未婚妻的关系你也看到了,他们过去一定不是单纯的小姨和外甥,你怎么想?”

  “我怕什么?”池澄不以为然地冷笑,“昨天我生气是因为他们偷偷摸摸地鬼混把我当傻子看待。后来你非不让我教训他,我也想通了。好男儿何患无妻,她爱谁谁,何必勉强?”他说着又朝旬旬笑笑,神情偏如孩子般天真,“你说从长计议也是对的,分手没问题,但我不能白让他们给耍了。现在不如放任他们去,要是他们动了真格的,我就当着谢家老小的面把这事给抖出来,再一脚把她踹了,让他们奸夫淫妇双双化蝶,你说这样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旬旬听了直想哭,无怪她如此谨慎,这世道,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呐!

  “说得容易,但人是有感情的,你和邵佳荃毕竟是谈婚论嫁的恋人,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不会这么洒脱。”

  池澄说:“结婚又不是我提出来的,我是挺喜欢她,可她背地里留着一手,那句老话怎么说:你既无情我便休。难不成还不许我喜欢别人?你看,我就挺喜欢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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