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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我说,我想改名,他一边喝着一瓶青岛啤酒一边吃着一个鸡腿说,那叫什么?

  忍痒。

  他扑哧就笑了,然后笑眯眯地说,我也想改名,我说你叫什么,他说,忍住。

  那天晚上,一九九六年的寒假,我们各睡一张床,终于忍住。

  半夜,他又跑过来,说太冷了,抱着我没有别的目的,只为取暖。

  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我往里面去了去,他却一下子抱住我,然后,他翻过身把我压在了下面。

  我一下就把他踹下了床,也许我劲太大了,他哎哟一声。

  我下床,开了灯,把他拉起来,他说,还真踹啊。他有点恼我,下手真狠啊,以为你对付流氓呢。

  我替他揉着,吹着他刮破了的胳膊。

  怎么补偿我?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我撒着娇说,那亲亲你行吗?

  他点了点头,这次算你亲我啊,你得主动。

  我踮起脚,努力地缠上他,他伸手关了灯,我靠,又整这暧昧的事,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伸手握着我的细腰,我的牙齿打着哆嗦。

  你会亲嘴吗?他说,真笨,来,舌头伸过来。

  这句话让我更是全身颤栗,我到底是被彻底亲了,用顾卫北的话说,我亲了林小白个体无完肤!那个吻,至少有半个小时,最后,我说,饶了我吧,太折磨人了,我嘴都累得慌了。

  后来我想起两个词: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可我们愣没烧起来!条件多好,时机也成熟了,可我们愣坚持住了。天亮以后顾卫北说,我都特崇拜我自己。

  我说,我也是。

  顾卫北说我们一直在创造奇迹,他说,诺贝尔奖应该颁我们一个,叫孤男寡女坚守贞节奖。

  去你的吧,我说,你整天脑子里全想的什么啊。

  可是,我心里想,唉,我们都是成人了,真是足够坚强,如果不是我坚持完美,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

  和顾卫北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甜蜜的,去吃早饭,来回喂饭,终于把吃早餐的人看烦了。有个女孩子瞪我们说,简直过分。顾卫北说,估计这孩子还是跑单帮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水准的话来!

  在公共汽车上,我们也会抱在一起,根本不管别人如何看,根本不管少儿宜不宜!

  顾卫北说,这叫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完全同意,我说!

  第二天我们去了成都,看那里燃放的烟火,并且泡了成都的茶馆,顾卫北说,这地方适合老两口住着,以后,我们就定居在成都吧,成都是最适合人类喝茶做爱修身养性的地方了。我们约定好了,等我们结婚时,我们再来看成都的烟火表演。

  也许我们说的将来太多了,或者说,总笃定我们会成为两口子,然后活到八十岁,结果中途出了岔口,再也继续不下去的时候谁也接受不了,这场爱情,到最后差点要了我的命。

  回到苏州的我们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全国各地的同学们全回来了,大家说着大学里的新闻,更多的人有了恋爱经。再也没有学习的压力,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这是我们班一个男生说的话。

  大家一如既往叫我嫂子和弟妹,玩笑开得特别大,有人问顾卫北和我到了哪一步了?顾卫北说,唉,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当然,我少不了到他家转转,而他也跟着我到了我们家,在两家父母都表示同意我们恋爱时,我们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过有一天顾卫北在枫桥上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说,他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学业第一,恋爱第二,还有,千万不要搞出意外来。

  什么意外?我又傻傻地问他,是不是怕你这个花花公子变心?

  他笑我弱智,我一下就明白了,脸腾就红了,他妈,是怕我怀孕!

  那个寒假,不是他找我就是我找他,我们找来找去,寒假就过完了。

  当然,其中有两天,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因为周芬娜回来了,她从上海回来过年,这次见周芬娜,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周芬娜,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她在我家楼下喊我时,我伸出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朴素到极点的女生,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把女生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她一袭白衣,黑的长发,似童话中的人物站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形象和从前反差太大,从前的她,妖艳花哨,唯恐露得不多,但现在,她变得这样素净,从头到脚,几乎全是白色的,这倒让我无法适应了。

  周芬娜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装什么纯情,我想。那真是我最初的想法!

  我跑下来,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我也对她笑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从良了啊。我开了她的玩笑,她给了寻呼机号,但我一次也没有呼过她,我以为,她在上海一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不纸醉金迷也会是夜夜笙歌,她本是那个江湖的人,不夜夜笙歌还能如何?半年多,我一直没和她联系过,好像她是另外世界的人了,倒是我和戴晓蕾,天天混在一起,戴晓蕾问起过周芬娜,我淡淡说了一句,去上海了,跟一个男人开夜总会去了。

  对她,我很有些嗤之以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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