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息(64)_夏茗悠

六四

　　§第十三话

　　[一]

　　YXC公司高层会议室。

　　“解散迷醉天音？”一位年长的理事最先从提案上抬起头，看向让人无法理解的理事长。

　　易新诚笑着慢吞吞地说道：“除此之外，有什么办法挽救李承泽风波？”

　　另一位理事插进话来：“但是现在是迷醉天音最当红的时期，红得像奇迹一样，全公司乃至全国都没有一个组合能与之比肩……”

　　话被理事长直接打断：“所以说这时候解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所谓高处不胜寒。李承泽因为恋情意外曝光引发话题，人气指数急剧下降，这样发展下去只会拖垮整个迷醉天音的人气。不如让他单飞。”“恐怕单飞未必是最佳选择吧？这样一来，WB的官配就被拆开，对组合来说也会严重影响支持率。”郑理事提出了具体的宣传梗阻。“难道迷醉天音是仅靠官配发展起来的吗？的确，那是宣传的重要环节，但你要考虑到，从李承泽和柳溪川恋情公开的那一刻开始，官配这种宣传手段就已寿终正寝。”“解散迷醉天音的话可能会引起歌迷的反对吧？”

　　“所以在正式解散之前必须完全封锁消息，滴水不漏，等时机一到，两方同时公开消息，到时候已成定局，歌迷也没什么可闹的了。”

　　“我在想到时候歌迷们气不打一处出，会不会迁怒公司其他艺人？迷醉天音已经解散，我们公司就没有可以称雄唱片业的艺人，如果其他公司趁虚而入的话……”

　　“所谓的解散迷醉天音，也只不过是让李承泽单飞，将他排除出去。暂时保持三人组合，如果可能，将来再添入新人。到时候还不一样是迷醉天音。”

　　“但李承泽是主唱，是迷醉的核心哪。替换的话恐怕会遇到挫折。”

　　“核心都是制造出来的。我看郭俊那孩子不错，很有潜质，你们好好栽培一下。他平时和李承泽唱的也是一个声部。”

　　“把李承泽排除出局做得太明显的话，还是会引起歌迷抵制。”

　　“所以，我们可以事先利用媒体给公司方制造一些有利局面。”理事长喝了口茶，脸上依旧露出老谋深算的笑意，“再说，苏薇你刚才说什么？迷醉天音一解散我们就没有可以称雄唱片业的艺人？我知道迷醉天音是你一手培养的，感情深，可你不能眼里没有别的后辈。我看SEAL就不错，可以造就。”

　　“什么？”一位历史语气近乎惊呼，“理事长的意思是……不打算动SEAL？”

　　“为什么要动SEAL？”一句反问让对方哑口无言，“柳溪川不是本来就有男朋友吗？前几天季明樱和程氏的金振宇的恋情也公开了，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歌迷以女性为主，对女性偶像和男性偶像的崇拜心理类型毕竟不同。”

　　“可是……”

　　理事长并没有给对方质疑的机会：“这么一来，即使有少数李承泽的死忠fans理解柳溪川和李承泽的恋情，我们也可以顺水推舟多制造SEAL与单飞后李承泽的合作，不仅对李承泽的人气有复苏作用，而且对SEAL的发展也有推动作用。”

　　总算听明白了：“难道理事长的意思是——牺牲迷醉天音推动SEAL？”理事长笑得眼睛眯起来，没有回答[二]

　　“虽然迷醉天音Whisky与Brandy一向表现得关系甚好，但事实上内部矛盾重重。Brandy是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而出道时YXC公司出于多方考虑决定让Whisky担任队长，Brandy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多次挑起事端挑战Whisky在团队内部的领导地位。”

　　“……迷醉天音出道时与公司签订合约规定的版税收入非常惊人，因为公司高层从一开始就看好这个组合的发展潜力，给出的报酬高出通公司艺人的十倍。但随着迷醉天音的走红，身为人气主场的Brandy却并不满足，多次以‘拒绝续约、离开迷醉天音’为条件威胁公司提高版税……”

　　“Brandy的目中无人引起同组合其他成员的不满，但Brandy一向个性张狂，让众人敢怒不敢言。Whisky出于leader的责任多次劝诫，却反被Brandy冷嘲热讽，指责Whisky唱功差劲，只是组合中的花瓶人物……”

　　准备关灯休息，却发现门缝透进客厅里的暖黄灯光，明樱下床开门，看见溪川无声地用手拼命揉眼睛。女生走过去看见茶几上的一堆报纸杂志，叹了口气。

　　“最近都是这种消息，看来公司是下定决心了。”

　　“他们可以解散迷醉，可以解散SEAL，可是为什么要对Brandy做出这么颠倒黑白的评击？Brandy怎么可能这样做？”

　　“我们都知道他不会，但公司的意图再清楚不过：谎言重复千遍就变成真理。不这么做，他们要以什么理由让Brandy离开？”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我们也是艺人，我们都知道刚进公司的时候受到的是什么非人待遇。每天训练至少十六个小时，哪一个不是练舞练得浑身是伤，回宿舍倒在地上就不想爬起来，连上床去睡的力气都没有。我们都是这样共患难过来的，怎么会在乎队长不队长这种头衔。”

　　“我知道，Whisky和Brandy的关系被歪曲成这样我也感到哭笑不得。”明樱安慰情绪激动的溪川。

　　“做练习生的时候根本没有收入，即使出道后表面看起来的风光收入却还是少得可怜。什么‘收入非常惊人’？明明是非常惊人的低！年纪小、涉世浅的我们拿什么去跟公司抗争？每次都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接受。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怀疑这种委屈求全值不值得。你被anti-fan攻击的时候，公司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这次Brandy的事，他们又翻脸比翻书还快，昧着良心编造这些垃圾报道！”

　　明樱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哭得像小孩的溪川。

　　其实又何尝不心凉？但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也不想留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浑浊之处。

　　用歌声创造的纯净世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三]

　　练舞到一半，溪川突然看见Whisky的脑袋在门上窗户晃了两下，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跑了出去。“怎么了？”

　　“Brandy刚被叫去高层会议室，我们已经完全没心思练了。两个小孩都等在会议室外，你也过去算了。”Whisky难掩忧心忡忡。

　　溪川点点头，跟着Whisky往电梯去：“他们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好像很谨慎，到现在还没透露半点风声，我有点担心。”

　　“这段时间Brandy的新闻全是负面的，公司很可能要对他不利。但是很奇怪，为什么SEAL这边却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处理我的迹象？”

　　“你有没有考虑过最坏的情况？”

　　“解约不大可能，但很可能会解散组合，毕竟你和明樱现在人气都居高临下，单飞可能会更好。”

　　狭小的电梯间里，Whisky沉默了。

　　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值得付出那么多代价吗？

　　看见Brandy出来，四个人赶紧迎上去追问。男生依然强装镇定，只对Whisky说：“他们让你进去。”

　　擦肩而过是甚至还拍了拍Whisky的肩：“别冲动。”虽然伪装出轻松的表情，却掩饰不了哽咽的声音。溪川在他身边坐下，犹豫半响，问道：“什么决定？”

　　“让我离开迷醉。”

　　如预料中的一样。可是，不。“什么？不是解散迷醉，而是让你离开迷醉？”溪川听出关键讯息。

　　“没错，是我离开迷醉单飞，剩下三人与新人组成新的迷醉。”

　　“你同意了？”

　　“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命令。”

　　溪川良久没说出话来。

　　“所以我现在很担心Whisky会怎样。”Brandy用担忧的目光投向会议室的门。

　　Brandy从前的每次冲动与任性，最后无一例外导致Whisky被“教训”。那些灰色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男生感到恐惧。

　　溪川紧紧握了一下Brandy的手，轻轻往门靠去，用耳朵贴着门。

　　Brandy有点吃惊。

　　溪川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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