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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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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如果说女生们的敌意来自天生的嫉妒,那么男生们的疏远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夕夜想不通,但即使会被真相伤害还是无法抑制好奇心。所以,下午课外活动时间特地坐在了季霄身边。 “呐,季霄,我很想知道,你喜欢的是颜泽的哪一点?”看篮球赛的间隙,夕夜手撑着头望着操场上奔跑的人群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觉得有些意外,可季霄一直是好脾气的男生,不会傲慢地对这种提问置之不理。思考几秒后,男生说:“很平凡,但是很可爱。有时有些小缺点。” 所以呢?长的并不算漂亮的颜泽反常地被那么多优秀的男生喜欢,季霄、贺新凉,以及别班的更多。才貌双全的顾夕夜却被冠上“冰山公主”的称号,被大家敬而远之。 漂亮得好像混血,成绩名列前茅,英文流利,这样的女生给人太多压力,使人只可远观,无法靠近。 夕夜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沉默着看场上自己喜欢的男生挥汗如雨。不必再多此一举去问新凉为什么喜欢颜泽而不是自己。答案多半大同小异。 女生低下头注视自己的静脉,温和的阳光为它描出青蓝色的暧昧走向。自己有独特的血型,不是A、B、O或AB中的任意一种,那些带有某种特质的血液在一次车祸事故后险些流失得低于警戒线。苏醒过来时,夕夜得知了那个少年拥有和自己一样的特殊的血型,是他为自己输的血。 多么温暖的情节,喜欢他,身体里有他的血液安静地流淌。 但那又怎样呢?故事的结局,是连自己原有的血液都一点一滴地消失殆尽。 午后经过身后落地玻璃门反射落在台阶上的光影。操场上因赛事激烈升级而扩大起伏的喧嚣。以及胸腔里“怦怦怦”的恒定节律。全都从眼前耳边消失了。 只剩下身旁架子上放着的男生的外套,被突然呼啸而过的大风吹开了一半前襟,女生被吸引了注意,靠近身去辨认字迹—— 衣服里靠近心脏的位置,写着颜泽的“泽”。 ——清晰得绝不会出现歧义。 早该知道的,好奇会让人受伤。 再抬起头时,所有晃动的影像只剩下含混对轮廓,咸湿的液体在眼眶里转,充斥进鼻腔里的是无比熟悉的凉意,她咬紧嘴唇不动声色,不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引起身边任何人的注意。死守着最后一点坚强,可却也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无法再坚持下去。 [8] 早晨背着硕大的书包去赶公交车,跑到楼道口却因满地水迹怔得措手不及。雨天,冬雨淅淅沥沥,空气湿冷。夕夜像个冒失犯错的小孩站在单元屋檐下一小块干燥地面内。 “冲那么快有什么用?老妈在后面喊都喊不住。”是异常熟悉的善意嗔怪。 头顶上突然又辟出一小块干燥的天空,红色的。夕夜转过头,撑伞的是颜泽。被轻轻拽了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跟去,完全行走在了这片红色的小天空下。 身旁走着的事自己情同姐妹的“最好”的朋友——颜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彼此不过10厘米的距离,连呼吸都捕捉得清晰。原本清晰地视线却被突如其来的液体彻底攻陷。心中的感伤却不可名状不能抑制。对方灿烂的笑脸如同静谧星空上忽然爆出的烟花,以璀璨光明的方式鞭打在自己的每根神经上。 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沉重呜咽的笑声啜泣逐渐放大成失声的恸哭,悲伤如同潮汐泛滥在女生的胸腔,夕夜缓缓地,缓缓地,停了脚步蹲下去。颜泽莫名地转过身跟着蹲下来,一手撑伞另一只手焦急地晃动起夕夜的肩:“怎么啦?夕夜,你怎么啦?” 终于,所有蛛丝马迹汇聚在一起,还是令我一步步接近了黑暗中那唯一的真相。 其实我一直知道,一个多月前学校的确出了一场事故,但死者是另一个女生,你只不过因精神刺激丧失了从初中开始对我们彼此都不算愉快的所有记忆。 而我只是受了启发,不知不觉陷进了幻觉的沼泽里。 幻想你不存在。 幻想在学校在家里在一切场合替代你。 幻想坐在我后座一边嚼口香糖一边抄作业轻松连任班长的人不是你。 自导自演了一个那样冗长又艰涩的梦境,刻意避开你出现的一切可能性,以为梦境是你唯一无法介入的区域。却没想到明明与你无关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暗藏着你的痕迹。 很难理解吧?我竟如此恶毒地希望因意外而丧生的那个人是你,甚至连那场事故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明知你有坐在窗台上的习惯,明知那窗台已经腐朽松动,却没有提醒你。我所想的所做的一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世界本来就一分为二,光线所及的区域与光线未及的区域。当我走进阴影里去领奖时,你正作为等待发言的体育部长站在楼梯上的阳光里,擦肩的一瞬间我竟愚蠢地以为那些光线是为我存在,纵情享受了片刻温暖。 无论是在真实还是虚构的世界,谁的眼睛都不会发生偏差—— 漂亮的,聪明的,光彩照人的我。 平凡的,普通的,看似单纯的你。 可是…… 夕夜缓慢抬起眼睑,看向颜泽,摇了摇头,丧失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没事。” 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心理,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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