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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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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需要帮忙么?” 是问她的,女生回过神,慌忙回答:“哦,不用不用。” 女生清晰地听见那句“那么,再见了”,迟疑了两秒才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混入漫涌的人潮中,再也辨别不出。她只能定定地望着左手方向,尽最大努力从远远近近的灰黑色块中企图层析出与众不同的亮彩。 “认识吗?”奶奶的目光也被牵去了与孙女相同的方向。 “欸?”惊醒后回头,女士迷茫地把目光从漫无边际的远收向咫尺之内的近。 “和那个孩子认识吗?” “哦。不认识呢!是同车的乘客,帮忙扶了扶箱子。”记得当时是这么定义的。 发生在十七岁夏天的最初相遇。 原以为只是与十三亿分之一的人碰巧擦肩而过,转身就会相忘于人海。却没想到日后的交集会像盛夏的爬山虎一般肆意蔓延开来,成为维系,成为羁绊。 平淡无奇的同车经历,因为之后又遇见谁而变得不同寻常。 夏树的生活从来不缺少奇迹。 幸福的,不幸的,都是无力抗争的奇迹。 悠扬的下课铃回荡在校园上空。应该是早自修结束了。当一声大喊劈头盖脸而下,出神的夏树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大跳。 “阿司,帮我和小静去快客超市带两根绿豆冰!” 阿司是谁?小静又是谁?夏树有点发怵地抬起头,阔脸的女生形象倒是和之前的惊人嗓门相匹配。 这时,临窗又有几个学生探出身来追加点单:“我也要!” 同行的男生停住脚步朝上喊道:“到底几根?你们统计清楚嘛!” 隔了一会儿,阔脸女生报出准确数字:“12根!钱等下上来再给你。” “知道了!”男生说着继续往前走,在注意到夏树愣在身后时立刻又停下。 夏树跟上来:“你叫阿司?” “程司,方程的程,司是同学的同去掉第一笔那个‘司’。” “同学……那不就是司机的司么?”有谁会绕那么大一个弯扯上同学的同啊? 男生好像想到什么,兀自笑出声,朝夏树猛摆手:“那个啊,因为被人反问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斯基么’,所以后来我就彻底放弃本身会引起歧义的词了。” “立刻就想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人本身也是怪胎吧?”夏树是这么认为的。 “嗳……反正,平时大家都叫我‘阿司’。” “阿司!”立刻就付诸实行。 程司有点意外地侧头看她。 女生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开玩笑呢。” “真叫也没问题啊。” 可是,还不太熟吧…… 虽然夏树只有一个人,但圣华中学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的课桌,只有两人同桌的长条课桌。 料想程司一个人搬张桌子就够吃力,夏树才会跟来自己搬椅子,但眼下女生却只需拎着帮同学带的一塑料袋棒冰。 程司不费吹灰之力就随便抓了个别班的男生帮忙搬椅子。 人缘挺好。 夏树在心里暗下定义。 ……那么,就慢慢了解下去,直到熟悉。 课桌直接被摆在最后一排,与程司隔着两个座位。 因为没有同桌,所以离得最近的是相隔一条过道的那位男生。上课总在睡觉,对自己爱理不理。 深亚麻色头发,在阳光直射下显得近似金色,看不出是染的还是天生的。瘦高身材敛在校服里,衬衫的线条在手肘出折进阴影,某些细节让健康又英俊的气息从他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而另一些,则依旧保持着低调的神秘藏匿在未知的那部分中。课间无意地一瞥,熟悉的手环——夏树清楚地记得程司有个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是死党的关系么?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后,广播里紧接着播放出运动员进行曲。要下楼做操吧。隔着过道的男生像弹簧一样从趴在桌上的姿势直接变换到站立姿势,和程司一起从后门出了教室。 夏树一边往课桌下推椅子,一边偷偷用余光扫过男生的桌面。 散乱地摊开在桌角的几本书中夹着封面上写有他名字的作业本。 “易风间。”夏树在心里默念,音节一蹙一顿,咒语一样,让心里好像突然嵌进了沙砾。 喧嚣涨满整个教室,浮躁与热情都异常丰沛,可默念咒语的某个女生却完全充耳不闻,陷进无人知晓的结界中。等到她回过神来,运动员进行曲已经停止了。 欸——怎么都没有人提醒她?身为同学可以这么冷漠吗? 怨不得别人。 夏树匆匆赶到楼下,有一瞬间迷失方向,找不到自己班级的方阵,幸好开学第一天不做操而是举行开学典礼,大家都直立于操场上听校长致辞,各班班长举着班牌站在最前面。 夏树找到组织后绕到了队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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