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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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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眼眶有点热,顿了顿想到什么:“还有,毛哥,托你打听的事……” “放心吧,现在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打听那些了……空了跟你细说。” 岳峰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他端起酒杯:“那,干了吧。” 约莫一刻钟之后,神棍回来了,毛哥已经从岳峰那里知道大致的情况,专等着看看他回来怎么出幺蛾子,果然,没两分钟之后,他偷偷朝毛哥使眼色,示意附耳过来,然后低声的,无比肯定地说了句:“不是。” 毛哥心里骂“叛徒”,脸上还是无比失望:“真的?” “真不是,”神棍特别肯定,“刚我是太激动了,不理智,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反应过来了,一看就不是,气质也不像,脸嘛咋一看挺像的,细看不对,她脸比棠棠长,眼角比棠棠翘一点点,嘴小一点点,鼻子高那么一点,头发的颜色也深一点,嘴唇红一点点,皮肤差一点……” 毛哥好想把桌子上那盆梅菜扣肉扣到神棍头上去。 季棠棠是跟神棍错开了时间进来的,落座是悄悄给岳峰比划了个V的手势,岳峰凑过去低声问她:“你怎么说的?” “认了。” “他没叽歪?” “没,我跟他说当他是重要的朋友才跟他承认的,一定要帮我保密,这事我对谁都没说过,岳峰都没说。” 岳峰倒吸一口凉气:“他信?” “信,激动坏了,一个劲问我,你连小峰峰都没说?他以为你只是跟棠棠长得像?你准备瞒他一辈子吗……” 想了想她又补充:“神棍还说,也难怪,小峰峰的智商,估计看不出来。” 岳峰无语,再抬头时,无意间撞到神棍的目光。 那种又是同情又是感慨又是得意的眼神是要怎样? 岳峰翻了个白眼,埋头喝口汤,又含糊问了一句:“所以他保证不会乱说。” “保证了,还发了誓。” 岳峰放心了,发誓这玩意因人而异,有些人发誓如同放屁,但是神棍发誓,他真信。 季棠棠微笑着没说话。 发了什么誓来着? 神棍当时被她的这种“信任”给感动坏了,激动地说小棠子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小毛毛好像怀疑你不过没关系我会对付他的…… 季棠棠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仗着点三花两绕的小聪明在欺负老实人,她想说什么,但是神棍不由分说就打断了。 他说:“不行,我得发个誓,我以盛泽惠的名义发誓,我要是说出去了,活该被她的蛊虫给咬死,咔嚓咔嚓,吃的骨头都不剩!” 季棠棠做梦也没想到,会在神棍这里看到盛泽惠的照片。 那样娴静的民国女子,铅华洗净,长发绾髻,温婉而又从容,但是谁能想到,这一切自她而始,百余年不绝,跨越年代尘烟,一直延续到此时、此刻? 时候正是午后,阳光淡淡的,笼着古城的每一个角落,毛嫂说晚上要包饺子,一回来就在厨房忙活开了,菜刀笃笃笃的剁馅声隐隐传来,透过神棍屋子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帮着毛哥做秋千架的岳峰,毛哥仰着头帮他扶梯子:“那,那,钉子钉那……” 一切,恍惚的像是一场安静的梦。 神棍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小棠子,我写的怎么样?看得懂吗?感人吗?” 季棠棠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头去看手里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稿纸,轻声说了句:“挺好的!” “我就知道你看得懂!每次给小毛毛看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所以说,知音难觅,小棠子,知音难觅就是这个道理。” “那条虫子就是蛊虫吗?” “是的,这也是我后来翻阅了很多资料苦思冥想想出来的,你得把前后的事情串连在一起看,你想啊,当时兵荒马乱的,她孤身出现在那么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定不是个普通女人。虽然那老头说她是上海来的,但是她肯定不是上海人,不是说苗疆女人善蛊吗,我推测吧,她不是云南就是广西的。” “小棠子,你知道这个蛊是怎么回事吗?据说要用很多毒虫,一起关在一个容器里,让它们互相残杀,你吃我我吃你,最后剩下来的那个虫子叫蛊,我在里头也写了,这个盛泽惠让人家把她钉死在棺材里,那个最后离开的老头又听到棺材里传来哧拉哧拉划东西的声音,我敢说,那个棺材里一早就被她放了毒虫了,她进去之后这个炼蛊的过程就开始了,棺材板上不是有字吗,路铃一脉,绝于三代,这就是她当时放出的咒。而以身伺蛊,必然早就极大的怨念,绵延百年不绝。” “那个虫子有那么粗,我大腿那么粗!见都没见过,又出现在盛泽惠死的地方附近,肯定就是那条蛊虫,虫不死咒不绝,她既然要咒三代,这虫子肯定也活的时间长,而且蛊虫是有活动范围的,一般不离开炼蛊之地方圆一两里,而下蛊的人开始又要考虑到藏蛊,不能让别人轻易找到,所以会选特别难找和特别偏的地方,这也就是盛泽惠下葬之处那么怪异的原因。”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在古城,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盛家的女儿?我在山崖底下遇到的那个盛家的男人,他不是说他姐姐是掌路铃的吗?如果他这一支路铃正好是盛泽惠诅咒的那一支,那他的死其实不能算是偶然,而且我敢说他姐姐应该也死了,根据盛泽惠的年纪推测,绝于三代,第三代正好是到他提到的外甥女,这个外甥女死没死就很难说了。” 季棠棠看着神棍:“为什么她死没死很难说?” “因为蛊虫死了啊!” 季棠棠的声音有点异样:“是不是蛊虫死了,诅咒就解了?” 突然发现眼睛里的那条血线不见了,是在到了藏北半年之后的事。 季棠棠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因为在那之前,她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个问题了,所以发现血线消失的时候,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惊喜都没有,反而自嘲地想着:是因为我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吗? 后来桑珠活佛到多玛,季棠棠还试探着向他提起过这个问题:“上师,你听说过一种叫蛊的诅咒吗?” 桑珠活佛点头:“听过。” “如果中蛊了,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桑珠活佛很意外地看着她,末了垂下眼帘微笑:“拉姆,你过来坐下。” 季棠棠依言坐到桑珠活佛身边,还没有坐定,桑珠忽然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季棠棠跌到边上,莫名其妙之下只好撑着地坐起来,桑珠活佛又是一掌推过来,这一次她有准备了,硬是抵住了,只身子晃了一晃。 桑珠活佛微微一笑:“拉姆,诅咒是一种恶念,来自你的敌人,但不管世人把它传的多么可怕,你要相信,善念和一颗坚定不移的心足以和它对抗。” 季棠棠听不懂:“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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