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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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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蝶篇 尾声 秦守业买的是当夜的机票,但是据说航路交通管制,居然整整延了一夜,愤怒的旅客拽着机场服务人员理论,有人趁机起哄拍桌子要赔偿,深夜的机场大厅显得分外嘈杂,在这样的人声喧闹之中,秦守业安静地待在航空公司给VIP客户准备的休息厅里,对着秦政口述自己的遗嘱。 他的思路很清晰,似乎“误杀”秦守成之后,再次回归那个思维缜密不动声色的秦家主事者角色,他一样样口述,从秦家主事权的转移,到盛家目前状态的漏洞及可利用的地方、财产的分配、秦苗母女的后续安置,事无巨细,冷静地像是处理别人的事情。 秦政好几次写不下去:“大伯,你想的太严重了,不就是一个盛夏吗,实在不行,咱们报警吧。” 秦守业说:“你为秦家的后路想一想,盛夏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她受了刺激对苗苗下狠手怎么办?报警之后,如果她不管不顾给秦家起了底怎么办?这一点上,咱们跟盛家是一样的,私底下怎么解决都行,就是不要闹到台面上,两败俱伤。” 秦政不解:“但是苗苗在她手上啊,而且岳峰已经逃走了,你根本就没法带人去换。” 秦守业笑起来:“秦政,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盛夏虽然打了电话给我,但是她根本没有要求去听岳峰的声音,也不索要任何证明岳峰还活着的物件,为什么?” 秦政让他问懵了:“为什么?” “她不敢,她怕听到我跟她说,岳峰已经死了,所以她很快挂电话,她不给我机会说,哪怕是噩耗,她也要拖到见我的那一刻再听。” “如果她内心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那她的终极目的就不是岳峰,也不是苗苗,而是我。总体来说,盛夏除非真的精神失常,否则她不会动苗苗,更何况苗苗面前,是有岳峰这个保护伞的,岳峰毕竟是真心爱过苗苗,她杀了苗苗,她跟岳峰也就全完了。所以我说,苗苗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真正危险的是我。” 秦政听的似懂非懂:“大伯,那咱们就索性告诉她,岳峰没事,已经跑了,不行吗?” 秦守业冷笑起来,笑着笑着身子趋前,伸手拍了拍秦政的肩膀:“秦政啊,你还是想法太简单了,想挑起秦家这副担子,还得多历练历练啊。” “岳峰是盛夏的软肋,就像苗苗是我的软肋,我们手里互有筹码,就可以互相牵制,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她一旦知道岳峰不在我手里,她会怎么做?盛夏身边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岳峰,如果连岳峰都没事了,她会怎么做?” 说到最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秦政,看得秦政心头发毛,下意识重复了句:“怎么做?” 秦守业心头叹气,秦政还是木讷了点,要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还真不想把主事的权移给秦政,这样的人遇到盛夏那样的狠茬,不是得溃败的屁滚尿流? 但也没办法,矬子里拔将军,只能拿这块顽石来琢玉,能教一点是一点了:“那她就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放着眼前的大好机会,可以整治她的家仇了,盛清屏的、叶连成的,她静下心来跟我算,我有几根骨头够她拆的?而且万一她要牵根斩蔓,办掉我之后,还要对付秦家呢?不是我瞧不起你,以盛夏现在的段数,秦家找不到可以跟她拼的,她是血泊里刀口上滚出来的,你们的历练还都太少了。” 秦政很有点自作聪明:“大伯,都说转危为机,咱换个角度想想,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啊,老太爷那边不是也还有人手吗,咱们跟老太爷通个气,老太爷那里动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说不定一下子就抓住她了,也是歪打正着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前些日子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不就是因为不知道盛夏在哪吗,现在好了,自投罗网了,这不是好事么…… “你跟苗苗有仇吗?” 突兀响起阴恻恻的一句,让秦政没来由打了个寒噤,他看着秦守业突然之间扭曲的脸,忽然就想明白了。 怪不得大伯对这事讳莫如深,留了其他人原地善后只带他一个人回来,怪不得这事大伯不愿让老太爷知道:老太爷眼中,十个苗苗也抵不上一个盛家的女儿,他只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盛夏,不可能管苗苗的死活。 这样一来,自己刚才“跟老太爷通个气”的提议就显得愚不可及了,秦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大伯你,预备怎么办?” 看着秦政紧张至惶恐的面色,秦守业反而轻松起来,他把放在桌角的烟灰缸挪近,近乎悠闲地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两口之后,夹烟的手指在缸沿上点了点:“有什么怎么办的,老话不是说,人固有一死吗,反正事到如今,躲也躲不过了。我死不是不可以,只是留下她,对咱们秦家来说后患无穷,怎么说,我也一定要拉她一起——也算是两相打平回到起点,为你们清了场。” 秦政听的怔住:“但是大伯,势头现在是在盛夏那边,你……有把握吗?” 秦守业没吭声,两个人沉默地看他手里的那支烟越燃越短,谁都没有说话,直到VIP厅的服务小姐过来给秦守业添茶水。 秦守业把杯子推近,近乎玩味地看褐绿色的浓茶倾入玻璃杯,就在茶水行将斟满的那一刻,他说了句:“我心里……大致有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起的风雨出奇的大,雨线被风刮的锃锃地刷刷刷打在玻璃窗上,大厅里没开灯,季棠棠拖了张椅子到正对着门的大厅中央,就坐在椅子上盯着门看,偶尔会点上一支烟,但抽的时候少,大都是烟身自己燃没了的,从苗苗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垂在椅子下面夹着烟的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隔了很久才会抬手把烟送到唇边吸一口,然后微微仰起头,很慢很慢地把烟圈吐向天花板的方向。 苗苗心里说不出的忌恨,她胆子不大,如果遇到的是普通入室抢劫的歹徒,怕是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但是面对季棠棠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股子不愿在她面前低头的傲气在,就算前面挨了打也不学乖,看季棠棠的眼神总像带了刀子一样,母亲姚兰拿眼色示意了她好几次,她就是固执的不听,在她看来,这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输人不输阵,就是不能在你面前低头。 被秦守业让人送回家之后,她其实也有去想这事的前因后果,岳峰和季棠棠怎么会跟自己的父亲之间有这样严重的冲突呢,简直一片茫然,但凡事先入为主,对方总是错的:父亲这么好的人,有身份有地位,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怎么会去跟你们这些小人物去起冲突?而且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是囫囵着的,父亲是断了腿的那个,有什么样的仇恨要把人家一条腿硬生生碾下来?还想怎么样?还不满意,还要追到家里来威胁她和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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