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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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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都是在最近。 钟点女工领他们去饭厅。 饭厅很大,偏暗的大理石装修,正中放一张简约设计的纯白色长条桌,四角没有腿,桌托是两个艺术化了的人形,头顶肩扛,托一面桌板,像扛了地球一样费劲。 厅里只开正顶上一盏小灯,灯光像飘,罩着餐桌,也罩着岑今。 她穿一件海蓝亮缎的单肩晚礼服,不对称的倾斜美感,肩颈和锁骨处的线条精致得像画。 项链没有换,还是那条。 听见人声,她抬头,看见白袍的时候,很快将桌上一个细瓷白碗盖上。 不过卫来已经看见了,碗里色泽红亮,只小小一块,为防酥烂,还用细细白线打包一样捆缠,是东坡肉。 桌上另有一盅蟹粉豆腐、一小瓦罐的佛跳墙、一小碟油焖笋、一碗白米饭。 量小而精,都是中华料理中的名菜,对食客来说不啻盛宴——那个林师傅是花了功夫的。 白袍把卫来的提议跟岑今讲了,她没什么意见,只说“好”“没问题”,又顺便签了保镖合约的协议,一式三份。 三方各持一份,卫来翻到签字页。他和白袍的在酒店已经签好,岑今是刚签,墨迹未干,签的是中文名,但“今”字的最后一笔,习惯性顿笔,像个“令”字。 生效日是两天后,也是启程的日子。 白袍们文件在手,大概觉得事情告一段落,神色明显轻松起来。卫来却相反,问:“这两天岑小姐的住所,有安排保镖吗?” 亚努斯愣了一下,摇头。 “为了那条船,我建议你们安排两个。钟点女工每天干四个钟头,晚上这里只有岑小姐一个人,很容易出事。” 亚努斯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顿觉后怕,吩咐赛德尽快安排。 卫来又转向岑今:“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卧室?” 岑今没有异议,起身领他去看。 卧房同样很大,卫来走到窗边观察外景,又回头看她的床。 远处有不少定点,是狙击的好选址,她的床位置不好,夜深人静时,只要选好角度,每一枪进来,床上的人都可能中招。 卫来拉上窗帘,给她几条建议。 ——窗帘不要再开,晚上如常进房,但熄灯之后,去别的房间睡。 ——别墅所有进出的口,只留前门,其他一律锁死。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给钟点女工加价,请她住家作陪。 岑今只说“好”“可以”,但看她脸色,又觉得只是敷衍。 离开时,卫来问了句:“岑小姐今天有约客吗?” “没有,没想到你们会来。” 回去的路上,卫来问麋鹿:“觉不觉得这个岑小姐有点奇怪?” “觉得啊。”麋鹿憋了好久,专等有人把这个话头的引子给点了,好噼里啪啦爆发,“我一进饭厅,她坐在那里,灯光那么暗,专照她一个人,吓了我一跳。” 那一刹那有种错觉:她像安静的幽灵,虚,不真实,少了点“活气”。 车子停下等交通灯,麋鹿看道旁的行人,有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哭着在跟母亲吵闹,还有个刚从超市里出来的男人,抱着满装的纸袋子,脚下一个趔趄,东西撒了一地,懊恼地蹲在地上去捡。 对嘛,人就该活成这样,急急吼吼、毛毛躁躁,那个岑小姐,活得像跟这个世界无关。 卫来说:“两次见她,她都穿着晚礼服,你不觉得奇怪吗?” 怪吗?麋鹿倒是觉得怪好看的。 “不只晚礼服,妆面也精致,但其实都不是重要的场合。第一次要面试,见很多外人,勉强说得过去。但今天,她自己也说了,根本没约客。” “不是约了那个厨师吗?” 一个女人,可不会为了厨师精雕细琢。卫来觉得正常的是埃琳那样的,不出门就懒得化妆,听任头发乱蓬蓬晃来晃去。 麋鹿想了想:“会不会她其实有访客,只是不愿意跟你说?” 也有这个可能。 卫来挺好奇的:什么样的访客会让她盛装以待? 应该是个男人吧。 接下来的两天,卫来不再过问岑今那边的任何消息,一切交给麋鹿代为沟通——这是他的习惯,从合约生效日起,就要人衔枚、马裹蹄,箭搭弦上,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彻底放松。 他打扫了屋子。 去了岩石教堂,在炸碎的岩石堆砌成的墙下站了一会儿,觉得岩石会随时砸下来埋了他,然而并没有。 在南码头的露天自由市场里吃了盐津鱼肉、烟熏火腿片,买了油桃,还有苹果。 坐轮渡去了海防城堡,这个季节,海岛冷而荒凉。 还去了华夏天府吃饭。 餐馆用廉价的建材烘托出视觉上的富丽堂皇,灯箱牌上绕了只金漆的中国龙,里头供赤膛脸的关二爷,进门处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景观,山上两翁对弈,山脚下围尺许见方的池子,里头几尾锦鲤。 几个伙计正往假山边上排置刚到的绿植盆栽。 山、水、绿植,寓意根基、财气、不断生长,寄望生意一片红红火火。 卫来点了麻婆豆腐、凉拌三丝、油爆虾和水煎包。不是饭点,没什么客,林永福热情出来作陪。 “菜合不合胃口?有空常来啊,吃好了欢迎你带朋友来。再过一阵子,很多新鲜的时蔬肉蛋到货,到时候就可以做时令菜了,那口感鲜的,一定要来尝。” 卫来遗憾:“最近都来不了了,要出趟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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