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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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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回过头,眉头不经意的皱起:“你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啊,郑伯知道吗?” 其实她年纪跟聘婷差的不算很多,但或许是因为聘婷生病,有一段时间痴痴傻傻的缘故,总觉得她还是个处处要人照顾的小姑娘。 聘婷说:“走两步就回去了,不碍事。” 也是,这里能看到罗韧的房间灯光呢,距离大门,也就几步的功夫。 “找我干嘛?” 聘婷不说话,看了她很久,才说:“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跟罗小刀在一起。”顿了顿,又咬起嘴唇,问她:“你是不是很得意?” 木代好笑,只当听了孩子话,过了会走过来,握住聘婷的胳膊,说:“走,送你回去。” 连拖带拽,聘婷拗不过她,被她拉着跌跌撞撞的走,一直送到半开的门边。 木代把她推进去了才松手,两个人,门内,门外,灯光打在聘婷的侧脸,这个姑娘,看起来分外落寞。 木代看自己的手,罗韧总说她“小姑娘”、“一阵风都能吹倒”,这话用在聘婷身上更合适吧,木代觉得自己瘦是瘦,透过皮肉,那骨头总还是硬的,打出去的拳头还是能让人叫痛的,可是聘婷,刚刚握住她胳膊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她柔软的让人不忍心沉下脸。 她说:“你羡慕我跟罗小刀在一起,只不过是羡慕他身边的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没有我,也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改天你羡慕我,是因为我是木代,我才觉得是被恭维了。” 说完了,门一关,掉头就走。 当然不得意,非但不得意,还有点愤愤不平。 ——怎么没人因为罗小刀跟我在一起而羡慕罗小刀呢?我觉得我也挺不错的啊…… 回到酒吧,灯还没关,神棍在角落里翻着那本《子不语》,曹严华和一万三的行李都收好了,两个包,放在吧台前头,一万三手里还拎了个宠物笼子,跟曹严华商量:“这个,装解放,怎么样?” 木代奇怪:“曹解放也去?” 曹严华一脸的忧心忡忡无可奈何:“不敢放它自个儿待着啊,小师父,它暴力啊。” 也是。 木代坐到神棍对面,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看出什么来了?” 神棍把硬壳书往桌面上一立,下巴搁书脊上,乍一看,跟书上长出了个人头似的:“这个hide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本书崭新,应该是猎豹入境之后买的,而且整本书里,没有写划的迹象,所以,这个突兀出现的“hide”,总像是有特殊意味。 “罗韧不是告诉你了吗,隐藏、躲藏的意思啊。” 神棍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这个词意味深长吗?” “怎么说?” “亚凤和猎豹,她们是人,而不是凶简。被凶简附身之后,类似于一种感知和交汇,她们都得到了一些凶简的讯息。” 没错儿,大家伙儿也这么认为。 “但是,猎豹跟亚凤不一样。首先,猎豹的祖上曾经犯齐了七桩凶案,像你们猜测的那样,有了这个‘七’,或许有什么被激活了。其次,猎豹没被附身之前,就不是什么好鸟,邪戾的程度是远远大过亚凤的。” 这个说法,木代也同意。 见木代听的仔细,神棍不免得意:“所以,猎豹从凶简那里,可能得到了更加直白的点拨,否则,她一个东南亚华裔,干嘛一入境就买了一本半文白的《子不语》呢,她长的可完全不像文学爱好者。” 这话说的,就跟他见过猎豹似的。 木代嗯了一声:“所以呢?” 神棍到底想说什么呢? “这本书是凶简给到她的讯息,她又在这本书上,写了个‘hide’,我在想,也许这个‘hide’,是凶简传递给她的另一道讯息。” 木代的心砰砰跳,声音也不由压低:“那你觉得,给了她什么讯息呢?” “那就是:第七根凶简,被藏起来了。” 木代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的痉挛了一下。 下一刻,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要你说?我不知道它被藏起来了?它要是不被藏起来,我们早找到了!” 说完了起身,一脚把身下的凳子蹬开老远,自顾自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神棍不满的嘟嚷声:“小口袋是怎么回事嘛,越来越不可爱了……” 临睡前,木代把行李打好,好多花哨的衣服,小猫小兔大象头,拎起来看,不觉皱眉。 对着镜子比了一件,可爱粉嫩的颜色,衬着深邃而又冷静的眼神,唇线抿起,眉梢微翘,领口往下一拉,锁骨处的匕首纹身冷冽而又疏离,不笑的时候,每一个身体微语言都好像在说:离我远点。 木代拖了张椅子在镜子前面坐下,怔怔看了自己很久,还故意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似乎,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她把那些衣服团在怀里,脸埋在衣服里,抱了很久,喃喃说了句:“小口袋。” 有点惆怅,像是跟过去的时光打了个再无回应的招呼。 再然后,抱着被子枕头,打开屋角的柜门,钻了进去。 怀个旧吧,以前,很喜欢钻在柜子里睡觉的。 没两分钟,柜门哗啦一声响,又被她推开了。 真是……闷死了。 她把枕头往斜下拉了拉,柜门大敞,再一次闭上眼睛。 这一次,终于睡着了。 始终睡不踏实,柜子毕竟不是床,总觉得逼仄,又硌得慌,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间里有动静。 她睁开眼睛。 真怪,房间里居然起了大雾,团团蒙蒙,像是回到了有雾镇的那个晚上。 有窸窸窣窣、窃窃低语的声音,从看不见的雾里持续地传过来。 木代睁大眼睛。 影影绰绰的,看到数条瘦高的影子,细长的不合比例,隐在团雾里,窃笑着,细语。 木代知道这是个梦,大概魇到了。 她努力动着身体,想醒过来,那声音忽近忽远,有时又像是贴在耳边说话,她一时恼怒,喝到:“谁!” 那数条影子顿时惊慌起来,似乎在互相推搡,木代听到耳语样急急嘈嘈的重复。 ——被发现了。 ——藏起来,藏起来。 ——她找不到的。 ——放心,她找不到的…… 那声音和身影,就这样慢慢隐在了雾、夜色、空荡荡的房间里。 第二天早饭时间,木代坐到桌子边,两个硕大黑眼圈,一坐下就瞪神棍,都赖他,害得她做噩梦。 神棍埋头吃的正欢,压根连眼神都没跟她交流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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