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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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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说:“是有点怪,还有那个郑老头,凤凰楼开的好好的,一声不吭就歇了业,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霍子红忧心忡忡:“这罗韧,我起初看着挺好,现在觉得他怪怪的——他要还这样,我是不放心把木代交给他的。” 说着又叹气:“不止他们,我们自己人,这一个个的,也挺怪,这一万三,一晚上跑进跑出的十多次了,干嘛呢?” 说这话时,一万三又一溜小跑的出门了。 干嘛去呢,事情还得从曹解放说起。 从张叔那里得知假戏做成了真之后,一万三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部分是源于着急,跟曹解放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确实是处出了些小情感;大部分是怕曹严华找他拼命,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 所以,赶在风声没走漏之前,他赶紧设法补救。 之前的那张寻鸡启事完全不合格,他重新画了,复印了几十大张到处去贴,上头留了自己手机号,赏格提高到八百,为了表明这山鸡本身并无值得觊觎的价值,他还特意在启事上加了一句:家母年事已高,此鸡日日陪伴左右,是家母不可缺失的精神慰藉,还请好心人送还。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愿意出八百,看中的是它的“情感价值”,不是因为这山鸡值八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晚上,前来领赏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啊,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见了。 有抱着大公鸡来的,被拒绝了之后发牢骚:“不都是鸡吗?反正你那个也丢了,凑活养呗。” 有真抱山鸡来的,被告知不是之后让他等等,一会儿居然拎了个山鸡篓子过来:“那你看看,哪只像?我便宜卖你,五百!三百,三百行不行?” 一万三气的真想把篓子给踢了。 好在,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曹严华和炎红砂暂时都没想起曹解放来。 两个人坐在郑明山身边,气氛压抑之极。 炎红砂说话时,眼圈都红了:“猎豹这个人毒的,能向罗韧开枪,对木代一定不客气。” 她抹一把眼泪,脑补中,木代早就被抽了几百鞭子,还用烧红的烙铁烙过了。 郑明山没说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始料未及:那三家带竹子的宅院侦测完,他给罗韧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末了青木打过来,把事情简略跟他说了。 这么多年行走,什么阵仗没见过,到头来,叫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给骗了。 郑明山苦笑,仔细回想当时情形,又有点脊背发凉:那个小姑娘,大概是被洗脑了。 他又重新折回那个宅院,已然人去楼空,走的一定很匆忙,茶几上还扔了本书,风吹过时,哗啦啦翻着书页,好像嘲弄他的老马失蹄。 曹严华忽然火了:“我小师父都被绑了这么多天了,现在小罗哥也被撂倒了,你们能耐,能打,不让我们上,现在就叫我们干坐着吗?门儿都没!” 他一拍桌子,起身就往门外走,郑明山呵斥他:“曹严华,你哪儿去?” 曹严华脖子一梗:“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想办法去!” 天蒙蒙亮时,木代听到门响。 她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虚弱的连睁开眼睛都费力了:猎豹给她的食物里,一定掺着致晕致眩的药物,也是,她那样一个女人,才不会放心让她吃饱喝足长力气。 门推开,猎豹进来,从木代的角度,能看到她笔直修长的腿,还有锃亮的高帮皮靴。 木代懒得瞪她,瞪也需要力气,现在她的力气是最难得的钢,一定要用到刀刃上才好。 猎豹在她面前屈膝蹲下:“我看过罗了,他没死,你的话我也带到了。” 木代没说话,撑着手臂起来,后背倚到墙上,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她说的有气无力:“反正,你这么胸有成竹,还怕告诉我知道吗?” 猎豹咯咯笑起来:“我从没瞒过你啊,我说过,要折断罗的精神。” “还有呢?”木代伸出手,指了指她被眼罩蒙住的那只眼睛,“跟凶简没关系吗?” 她居然先行提到凶简,这多少让猎豹有些意外,她不否认:“我知道你们手上,藏着五根星简。” “那你磨蹭什么呢?”木代居然笑出来,“杀了罗小刀,拿走凶简,一了百了啊。” 猎豹也笑:“那样多没意思。” 木代叹气:“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什么?” 木代好心提醒她:“那些反派、坏人,一般都死在话多、磨蹭、想玩些与众不同的把戏,我想,你最后也是一样的。” “我不一样。” 木代仰着头冲她笑:“好多人都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然后,她们就死了。” 说完,她躺回地上,身子蜷起来,脑袋搁在手臂上。 忽然听到啪嗒一声,猎豹扔了什么下来,就落在她脸颊边。 木代睁开眼睛,看到一本硬壳的童谣书,中英对照版,翻开的那一页上,英文标题是heydiddlediddle,中文标题翻译是:稀奇稀奇真稀奇。 这是小朋友念的童谣吧。 小提琴和小猫, 母牛跳过了月亮, 小狗见了哈哈笑, 做做运动多美妙。 边上配了幅图,小猫在拉提琴,边上的小狗捧腹大笑。 “我答应过罗,如果他能很快找到你,我就给你一次转盘的机会。” 在菲律宾,她有特制的不同转盘,制作精巧,像一个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但在这里,只能一切从简。 她指着配图上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来,选一个。” 木代不动:“这代表什么?” “代表你的命运,我说过,你是一剂猛料,我只是还没有考虑好,把你用什么形式推出去。” “你不是想给我洗脑吗?” 猎豹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那太老套了,我有更新奇好玩的法子。” 她俯下身子,声音低下来,像是耳语:“只不过,有些残忍,连我这样的人,都有点不忍心了。” “所以,我让你自己选,也看看老天的意思。如果你选中了,我就没什么犹豫了。” 是吗? 木代重新看向配图,拉提琴的小猫,和捧腹大笑的小狗,背后都藏着莫测的脸,两种命运,没有好,只有差和更差。 ——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了。 选哪一个呢? 木代伸出手指,指向拉提琴的小猫:“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她注意到,猎豹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不高兴,我就放心了。 木代不再说话,把书往边上一推,重又闭上眼睛:天还没有大亮,按照她的往日作息,离起床的时候还早呢,她要再睡一会。 隔了有好一会儿,她听到猎豹问了句:“为什么不选那只小狗呢。” 木代笑了一下,说:“人总是有怪癖的,我不大喜欢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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