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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当天晚上,木代并没有去过桥上,但是,有三个人,很肯定地表示见到了木代,甚至认得出她的脸,说得出她的衣着特征。”

  “但这特征里有漏洞,因为当晚,木代绑着头发,而他们看到的,是长发飘飘的木代。”

  他拿了个鸡蛋:“就好像,有这么一个人,早些时候见过木代,木代的影像在他脑子里成形。”

  又拿了三个包子,桌上一字排开:“然后,他把这种影像,嵌入成特定的编辑好的图景,好像幻灯片一样,插进或者是置换进入他们的记忆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目击者回忆当晚场景的时候,除了宋铁,马超和武玉萍的描述里,木代好像完全是突兀出现的。

  马超先前为了回避张通撒尿而转身,然后一回头,就看见木代——这是影像置入。

  武玉萍骑车上桥,在桥上时什么都没看见,摔了一跤,一抬头,看见木代站在桥上了——这也是影像置入。

  只有宋铁,他是沿着河岸在走,到桥头时,看到木代过来——宋铁的置入时机最好,融合的几乎不留痕迹。

  所以在调查者看来,木代的嫌疑几乎无法洗脱:有马超这个现场目击者,还有宋铁和武玉萍这两个关联佐证。

  罗韧冷笑:“但是强行置入就是置入,你如果仔细推敲,会发现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其一表现在木代出现的突兀,其二是……马超没有报警。”

  “我倾向于,如果张通的死跟马超脱不了干系,那么马超忐忑之下,一定不会报警。当天晚上,他怀着惶恐离开大桥,回到家里,可能还祈祷着警方不要怀疑到他身上。”

  一万三吁了口气:“但是一觉醒来,情况不一样了,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个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置换片段,他觉得就是木代害了张通。”

  罗韧点头:“这种证词很厉害,表情态度都诚恳真实,测谎仪都测不出的。”

  是的,测谎仪的工作原理是记录人体生理变量,比如呼吸速率、血容量、脉搏、皮肤电阻,一个人知道自己在撒谎的时候,因为紧张,再怎么强作镇定,生理数值都会有轻微变化——但如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撒谎呢?

  炎红砂感慨:“难怪在交管局,跟那几个目击者打擂的时候,他们都恨不得把我吃了——觉得我是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说不定,他们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仗义执言的人,炎红砂才是那个其心可诛满嘴假话的小人。

  罗韧说:“对木代的陷害,类似于事后的布局,所以安排上还算缜密。但是一万三这一次,好像是即时的,所以戳破也还算容易。”

  他手指拨弄着那个鸡蛋晃悠悠在桌面立起:“第四根凶简,或者说,被第四根凶简附身的人。”

  “一是,它见过木代,否则的话,不可能把影像置入的那么精确。”

  “二是,张通死亡的时候,它就在桥附近,所以,它知道宋铁和武玉萍这两个随后经过的,可以被利用成为目击证人的人。”

  “三是,一万三和马超发生追打争执的时候,它碰巧就在现场,所以,能够完成一次布局拙劣的即时陷害。”

  “我们要想办法,拿到现场的监控视频。虽然当时情况比较混乱,但是我敢断言,画面之中,一定有一个人,一个我们还没有正面和它打交道的人,身上附有第四根凶简。”

  短时间的沉寂,木代端起豆浆杯,咕噜喝了一大口,说:“我比窦娥还冤啊。”

  一万三同样的心有戚戚:“多亏有监控,要是倒退五十年,我大概也要跟着窦娥去了。”

  罗韧笑:“再把话题拉回来,为什么一万三的血有用而我的没有,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一万三的血对付凶简虽然远远不够,但是对付一个被凶简影响的人,已经绰绰有余了。我再去做尝试的时候,凶简的影响力已经脱离马超,所以我的血对他而言,也只是普通的血的罢了。”

  曹严华插话:“这个我们可以再做验证的。”

  他豪气干云地朝茶几上连摔四个钱包:“那四个孙子,有身份证,有地址,凶简对他们是不是还有影响,试试就知道了。”

  一万三心叫糟糕:你知我知就行了,你把这玩意儿摔出来干嘛啊……

  果然,炎红砂抬头看曹严华:“哪来的?”

  罗韧也转头看木代:“当人师父的,是不是该说句话?”

  木代沉默了一下,果然说了句话。

  “我猜……是曹胖胖捡的吧?”

  §第四卷 第24章

  兵分两路。

  一路去设法搞视频,另一路去找那个目击者中的任一个,验证关于血的设想。

  一万三自动请缨第一组,表示视频这玩意儿,得靠智取,他是当事人,前往索取更具备说服力。

  考虑到人身安全,搭配一个武力值偏高的,同为当事人的炎红砂中标。

  炎红砂不高兴跟他搭档:“被冤枉了连屁都不放一个,转过头暗搓搓让曹胖胖偷东西,虚伪。”

  一万三还没来得及反驳,曹严华已经激动的为自己辩护:“都说了是捡的!捡的!”

  炎红砂冲他笑的狰狞:“你当我傻呢?一连捡四个?曹胖胖,你专靠捡致富?说出来不嫌感动中国?”

  一万三镇定的拍曹胖胖的肩膀:“曹兄,淡定,你去跟炎二火的智商较什么劲呢,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炎红砂大怒:“我智商怎么了?”

  一万三心平气和:“这不明摆着吗?”

  木代好心提醒炎红砂:“红砂,他叫你二火呢。”

  炎红砂更怒了:“我怎么二货了?”

  曹严华跟一万三一个鼻孔出气:“二火妹子,跟我念,喝-乌-我,火,第三声,火。”

  罗韧端起一杯水,不动如山的煽风点火:“红砂,说不过人家就用拳头讲话吧,人要善于发挥自己的强项。”

  下一秒,曹严华在屋里闪避着上蹿下跳,愤怒的声音都变调了:“是三三兄说的,你别尽招呼我啊,我干什么了,我就纠正了你的发音……”

  鸡飞狗跳,木代笑的肚子都疼了。

  罗韧和曹严华是第二组,木代作为不方便露面的人群,要窝在宾馆等消息。

  这安排让她老大沮丧,每天都这么藏着,偶尔能出去跟放风似的,电视里的节目又贫瘠的如同大沙漠。

  她发牢骚:“跟困在笼子里的鸟似的。”

  曹严华百忙中回应她:“小师父,你看我,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他张开双臂,从门口飞出去:“小罗哥,我在下面等你。”

  炎红砂撵在后面叫:“你飞的动吗?有你这么胖的鸟吗?”

  看来是各自出发了,一万三也跟着下去,罗韧起身时,木代在边上长吁短叹,窝在沙发上盘着腿抱了个枕头,下巴往枕头里一磕,一张小脸被枕头包起来,像个委屈的宝宝。

  罗韧笑着摸摸她脑袋。

  她抱怨:“你们都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也不知道,手机又不能开机……”

  罗韧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给她。

  木代接过来:“就这么给我了?万一漂亮小妹妹或者秘密小情人打电话来……”

  这话忽然就提醒罗韧了,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往手机上溜了一下。

  木代察觉到了,噌的一下把手机往身后一藏,一副你休想再拿回去的表情。

  罗韧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样儿,我有什么好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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