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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忽然顿住,两个人几乎同时想起,去四寨的时候,炎红砂拿铁锨当扁担时,木代也这么说过她。

  炎红砂哽咽着,像是跟谁较劲:“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叔叔死了,我爷爷也死了,你又要去坐牢,我是扫把星吗,把你们一个个都克没了?”

  “我就不相信了,你从小到大,就算精神分裂,你也没做过一件坏事。我那天在旅馆跟你睡一张床,你整晚都老老实实,也没见你出去。怎么偏偏就那一晚,跑哪不好,跑个破桥上,推了人下水,你怎么就这么背,到的时候他正好在桥上撒尿,一推就下去了,他当时要是没在撒尿,你难道要把他抱起来扔下去吗?我就不信了,这是出了鬼吗?这是出了鬼吧?”

  有什么念头忽然在脑际闪过,罗韧心头一震。

  §第四卷 第18章

  罗韧示意木代上车,然后伸手敲前档玻璃,让炎红砂也进来。

  炎红砂怕不是以为这是要开车送木代自首,抽抽噎噎的愈发执拗。

  罗韧也不劝:“好,那你就继续躺着,我们谈事情,你也不要听。”

  说完了,车门全关,车窗也都封闭,对木代说:“我想到一点……”

  嘴硬是一回事,真的被孤立是另一回事,炎红砂从车前盖上爬起来了,脑袋贴着前挡玻璃往里看。

  罗韧只当没看到。

  木代等着罗韧说下文,曹严华看外头:“真不放我红砂妹妹进来啊?”

  罗韧说:“让她着着急。”

  炎红砂是真着急,透过玻璃看到大家似乎是在说事,生怕是做什么投票决定,漏了她关键性的一票——尽管有点抹不开面子,还是负气去拍门:“罗韧!罗韧!放我进去。”

  罗韧开车门:“不是不进来吗?”

  炎红砂翻着白眼,谁也不理。

  罗韧说:“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要谢谢红砂提醒。”

  陡然被夸,炎红砂的气生不起来了,但也不懂自己刚刚情绪激越的一番话哪句戳到他了:“我说什么了?”

  “你说,木代从小到大,就算精神分裂,也没真的做过一件坏事。”

  他看向木代:“对何医生的论断,我仍然持保留态度。但如果我们假设他说的是真的,你的三个人格,其实有共同目的,那就是保护你这个人本身。”

  “小口袋性格柔软可爱,让你讨人喜欢,2号或许生硬,但几次都是在你最危急的时候出现,保护你的性命。最终,何医生觉得,主人格回归,是因为前两个人格之间失衡,所以它终于来主持大局——三个人格,勿论好坏,对你是忠心耿耿,都在维护。”

  “如果真有这第四个人格,它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一点端倪都没有,唯独在那个晚上出现,做了件把你往死路上推的事。根本不通,完全立不住脚。”

  炎红砂听的合不拢嘴,不住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一万三说:“那你表达的还真含蓄。”

  木代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小火花爆了一下,这个时候,任何立得住脚的怀疑对她来说都是希望,即便只有一线,也想拼死抓住。

  罗韧说:“你提过,那天得知你妈妈感染艾滋的消息,心情极其低落,回去的也很晚。”

  木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头:“是。”

  “洗漱的时候,绑头发了吗?”

  “绑了。”

  “睡觉的时候,解开了吗?”

  “没有。”

  那天,她心事重重的,连跟郑梨说话都应付的有气无力。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发是绑着的还是松开的?”

  “绑着的。”

  罗韧沉吟:“我记得,宋铁描述过你的长相,他说‘像个文静的女学生,长长的头发’,那就说明,他看见你的时候,你是放发的。给武玉萍看的照片也是长发……”

  说到这里,他仔细去看木代,伸手帮她把帽子摘下。

  “一个人,头发放与不放,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曹严华点头:“是啊,何况当时是晚上,他们跟我小师父都是头遭见面,这认的也太准了。”

  罗韧同意。

  马超和宋铁也就算了,他们都有对木代印象深刻的理由,但是武玉萍,她骑车路过,摔倒爬起的时候看到个姑娘,让她认照片之前她迟疑的说“离的有点远”,但是一看到照片就认的那么精准。

  罗韧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说:“我要打个电话。”

  他朝曹严华要了从交警大队那里抄来的信息,拨了武玉萍的电话,免提。

  每个人都摒起呼吸。

  武玉萍很快接了:“喂?”

  罗韧说:“是我,刚刚拜访你的,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件事情,你是摔下车,扶车的时候,看到她在桥上是吗?”

  “是。”

  “据我所知,你摔车的地方是在桥头,基本上已经下桥了。”

  “是啊。”

  “但是那个姑娘在桥上,理论上讲,你骑车过桥,一个大活人杵在桥上,你应该先看见她,而不是摔下车之后,才注意到桥上有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武玉萍迟疑着说:“应该是吧,我摔车之前没太注意。”

  罗韧不给她模棱两可的机会:“是没太注意还是没看见?”

  武玉萍好像真的拿不准:“我……不大记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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