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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没了郑梨,屋子里安静的让人不习惯,老旧的挂钟定点报时,丝毫不顾忌会扰人清梦。

  响过三响的时候,郑梨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似乎怕吵了木代,又似乎有事想告诉她,在她枕边停了一会,耳语一样问:“木木姐,你醒着吗?”

  没有声息,郑梨想,大概是睡着了吧。

  刚转身,木代在身后问:“有事?”

  郑梨吓的险些绊着。

  回过头,木代已经撑着手臂坐起来了。

  郑梨小心翼翼:“我吵着你了?”

  木代说:“本来也睡不着,有事?”

  郑梨说:“我去上网,帮你查了,你不是要找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吗?我帮你查了。”

  木代啼笑皆非:这不是正确的路子吧。

  果然,郑梨说,查到个关于红色高跟鞋女人的恐怖故事。

  红色高跟鞋、绣花鞋等等,诸如此类,从来都是恐怖故事的烂熟梗,木代连听的兴致都没有。

  她重新躺下,命令式的口气:“睡觉。”

  郑梨没办法,草草洗漱,钻进被窝。

  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闭上眼睛,全是网上看到的故事情节。

  开始,她的确是聊天去的,但是那个叫“追风骑士”的男人发来一张自拍照之后,她就兴致全无了。

  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对:长的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但是包了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干点什么好呢?

  忽然想到:木木姐不是要找人吗?

  于是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南田、红色高跟鞋。

  出乎意料的,好多条搜索结果,标题都是一样的,可见是同样的内容被反复转载。

  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对于这种恐怖话题,郑梨既害怕,又猎奇。

  最终猎奇心理胜出,鼠标挪了又挪,还是点了进去。

  里头提到了近二十年前,南田县修的一个雕塑。

  按照当时的规划,这雕塑将汇通三条新修的马路,继往开来,象征着城市腾飞,所以雕的是匹昂首腾空的骏马,基座是厚重的水泥台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雕塑落成,领导班子对城市规划有了新的想法,中心城区南移,另外的马路接通省道,这里连带着周围区域完全破落,跌成了城乡结合部,就如同木代先前看到的,田埂上长稻禾,随时邂逅闲庭信步的大白鹅。

  脑补的话,场景凄凉而又诡异,破落的郊区地带,人烟稀少,偏偏伫立着这样一座跟周围环境完全不搭的雕塑。

  无人管理,无人维护,这里成了小混混及不务正业人士的厮混场所,在这打架斗殴的有,激情燃烧的也有,水泥台子上各色的漆刷各色的词句和画,字都是骂,画都是写意,总之看不懂就对了。

  也不知道哪一年,哪场激烈斗殴,马头也被砸掉半拉。

  再然后,那个诡异的故事传开了。

  说是,夜深人静,一个人前往腾马雕台,把耳朵贴在水泥台子上仔细听,会听到心跳的声音。

  就好像,水泥台子里埋了个活人。

  又说,当你听的入神的时候,颈后,会忽然间吹起冷风,急忙回头去看,身后当然是没人的,但是如果低头,你会发现,身后有双红色的高跟鞋……

  郑梨被吓的头皮发麻。

  很多回帖,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居然成了精神文化生活贫瘠的南田县的一个消遣去处,很多人拿这个打赌、比胆色,专挑月黑风高的时候前往,用涂改液在台子上炫耀似的写下××x到此一游的字样。

  事情闹的最沸沸扬扬的时候,当初的施工队都出来辟谣,工头的原话是:放屁!当时没动用大型铲车,水泥台子浇筑是我们拌好了一铁锨一铁锨铲进去的,真有活人,我们会不知道?

  但是传谣的速度总是比造谣要快的,又或许,人们心底,暗暗盼望着这样刺激的恐怖,真实性与否反在其次了。

  罗韧睡的迷迷糊糊,被神棍的电话吵醒。

  三更半夜,想来也不会是打来寒暄的,罗韧在黑暗中坐起身,问:“你到函谷关了?”

  神棍说:“早呢。”

  他声音里,有少有的激动。

  罗韧察觉到了:“有事?”

  神棍说:“虽然我没过多关心你们和凶简的事情,但那不代表我不在意。我一直觉得,凶简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

  罗韧失笑: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神棍,会把这样的追寻冠以“研究”或者“课题”的字眼了。

  “第二根凶简之后,我让小万万帮我留心一些事,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没跟你们提过,只是希望,从一个新的角度,能发现一些什么……”

  小万万,当然就是万烽火了。

  万烽火很给神棍面子,神棍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朝他要消息但不付钱的人了,因为他很斩钉截铁的表示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罗韧有点紧张,他伸手,触到床头的台灯开关,又慢慢缩回来。

  好像黑暗更能给人安全感似的。

  他问:“你要查什么?”

  “那几幅画,渔线人偶的插图,合浦海底的巨画,有没有在其它的地方,以其它的形式,出现过。”

  “有吗?”

  神棍停顿了一下,这间隙的时间里,罗韧听到自己滞重的呼吸。

  然后他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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