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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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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看了他一眼:“你兴奋成这样干什么?” 江炼笑:“这么大进展,还不值得兴奋吗?” 神棍正色说了句:“小炼炼,我们确认了双方找的是同一只箱子之后,你的眼光,就不能只停留在况美盈的病上了。你得有全局观念,这整件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了。” 况美盈得了江炼吩咐,早在会客厅里等着了,见两人进来,赶紧起身,神棍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目光忽的被桌上的物件吸引了开去。 他失声惊叫:“箱子,你找到箱子了?” 桌上,有一口跟贴神眼所画一模一样的箱子,那花纹,那正面的凤鸟,那长宽…… 神棍突然就迈不动步子了。 江炼一句话让他恢复如常:“别想太多,3D打印。” 好吧,有模型总比没模型强,神棍小跑着凑上去看,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况美盈:“你的血……真的是,翻沸的?” 况美盈一怔,旋即点头,还伸手去抓桌上的水果刀,似是想当面印证,江炼说了句:“割起来怪疼的,这个就不用佐证了吧,是真的。” 神棍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我就是确认一下。” 说到这儿,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况美盈,况美盈被他看得发窘,有点手足无措,江炼给她解围:“你先出去吧,我们这儿要聊点事。” 候着况美盈离开,他才说了句:“我和她认识也有十几年了,截止目前,除了血,她真没什么特别的,再看也白搭。” 神棍悻悻在沙发上坐下。 江炼单刀直入:“找阎罗,是不是不太顺?” 神棍没有回答,他把那口模型箱子翻了个面,让江炼看凤鸟和凰鸟的首尾相衔处,那儿,有一道比其他刻凹处都更深的沟槽。 又翻其他几面,只要是首尾相衔处,都是如此。 江炼心中一动:“这就是凤凰鸾扣的结扣?” 神棍点头:“咱们都确认,这是一口箱子,是箱子,就得能打开、能装东西。我想来想去,认为这箱子有锁,只不过设计得太巧妙了,锁是在箱子里头,而不是外头。” 所以从外头,怎么掰怎么砸,都开不了。 江炼沉吟:“烈火滚过沸腾着的血,可以打开机关的结扣,意思是,美盈的血滴入这沟槽,再点火焚烧,箱子里的结扣就会打开?” 神棍嗯了一声:“没想到吧,况家人的血,是用来开箱子的……还有就是,这两天,我反复想了很多,我觉得,这箱子里,其实没有药方。” 江炼心头一动,但没去反驳他:“理由呢?” 神棍反问他:“如果真的有关乎家族性命的药方,你觉得,会只有一份吗?为了防止偷盗、火灾、兵祸、遗失,正常人都会备上个十份八份吧,为了分散风险,还得藏在不同的地方——除非根本没法备份,而没法备份的,就绝不是一纸药方。” 他指向那口模型箱子:“有没有可能,箱子本身,就是方子呢?况家人逃难,为什么一定要把一口空的、在别人眼里毫无价值的箱子带在身边呢?连着三代发病,且发病的时间越来越早,会不会是因为,她们离开这口箱子,太久了呢?” 江炼沉默了会。 是有可能,况家人的体质特殊,这箱子的材质也奇怪,黑三爷的那一板斧,只能在箱子上斩了个白印——也许这箱子对普通人来说无关痛痒,对况家人却至关重要?譬如有着奇怪的辐射,况家人只有长期生活在这种辐射的笼罩下,才能保持肌体的正常。 江炼也在沙发上坐下,他回思见面以来,神棍说过的每一句话,迟疑着问了句:“刚刚,你让我要有全局观念?” 神棍猛点头,每多点一次,就紧张一分:“小炼炼,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江炼回答:“我想起你在手托山胆时,曾经出现过幻象,看到自己把山胆放入一口打开的箱子,而边上有人唱念‘山胆一枚’。” 终于说到点上了,神棍激动极了,他就知道,小炼炼总能跟他想到一块去:“像不像清点库存、做盘查记录?” 江炼继续说下去:“山胆的体积不大,但一口这么大的箱子,里头装的东西,一定不止只是山胆。” 神棍声音都有点抖:“没错,没错!” 他急急抓过桌上的纸笔:“小炼炼,你觉不觉得这口箱子里头的物件,包括箱子本身,像是……被人瓜而分之过?” 他开始在纸上写字。 写到这儿,笔头顿住:“这箱子里,可能还有别的东西,但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 “箱子被况家人带走了,你也说曾经翻过县志,况家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大户人家,没什么特别的——他们要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会栽在一群山野土匪手里。” “山胆在山鬼手里,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封禁在悬胆峰林的九重山下,前一阵子,才被孟小姐给带出来重见天日。” “七块兽骨,根本不知道流落何处。我和我的五位朋友追查七根凶简的事,最早只能追溯到老子过函谷关。但很显然,在那之前,这七块兽骨就已经被人从箱子里拿出来了,这才会有七道戾气为祸人间、最终为老子所封印的事。” “仅以这三条线来看,你有没有发现,互不相干,风牛马不相及。况家和山鬼毫无关系,山鬼跟七根凶简涉及到的事,也从无交集。” 江炼接了句:“但最初的最初,开箱取物的时候,一定是有着密切的关系的。” 他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人从中布局,试图让箱子和箱中的物件都裂散四方,而非归入原位。 顿了顿,他笑起来:“好了,铺垫了这么多,我已经知道事情比预想的更芜杂庞大,你可以告诉我,你在那之后几天,都查到了些什么了。” §第六卷 阎罗 第二章 一说到进展,神棍就发蔫了。 这几天,他主要在两条线上下力气,巴梅法师和阎老七。 巴梅法师不负所托,却也让他死了心。 不负所托的是,巴梅法师殚精竭虑、苦思冥想,终于又解了一句;死心的是,这法师病倒了,截至今日,高烧两天不退,满嘴胡话。 马娟红好生愧疚,昨儿带了礼物,又去十头寨探望了。 江炼觉得奇怪:“换季生病,也正常吧,病好了再继续呗。” 神棍苦笑摇头。 山里人,大多是迷信的,巴梅法师在试图去解这幅挑花图时病倒,难免会心头惴惴,觉得自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受了天谴;而且,巴梅法师之所以能成为瑶山法师,靠的不是接受教育,也不是自学成才,只是一种天赋异禀,君不见没戴上巫傩面具时,他只是个腌腊肉的普通山寨老头? 这高烧来得蹊跷,正如西藏史诗格萨尔王说唱艺人之谜:有些目不识丁的牧羊人在高烧之后或一觉醒来,忽然能口诵几百万字的长篇史诗——神棍有种奇怪的直觉,巴梅法师这趟病后,应该再也看不了挑花图了。 他心中好生愧疚,觉得是自己的穷追猛打,让法师硬着头皮一再挑战极限,这才遭了反噬。 江炼也有点感慨,顿了顿才问:“那他又解出的那句,是什么?” 神棍叹气:“是关于那七块兽骨的。” 那句话是:眼睛会受蒙蔽,但手会帮你认出它们。 江炼说:“那结绳记事……记录的话这么文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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