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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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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真摔了呢?” “我知道摔不到你的。” “万一摔了呢?” 两人对答陷入摔着还是摔不着的无限循环模式,展昭忽然伸出手去,搂了她的腰,向着檐下便倒。 端木翠大脑立时短路:这是要干吗?吵不过她要同归于尽? 好在檐角距地面不高,没时间让她多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是一声坠地闷响。两人没入潮湿的荒草之间,她却没有摔到,因为展昭就垫在她身子底下。坦白说,软绵绵的,她垫着还挺舒服的。 展昭的手臂还环着她的腰,人却没声息了。 “哎,展昭。”端木翠伏在他身上,拍了拍他的脸,“你不会就摔死了吧。” 没声气。 “这么矮你也能摔死?”端木翠纳闷了,侧耳听了听展昭的心跳,怦怦怦跳得还挺有力。 “真摔死了。”史上第一庸医下诊断。 半晌,展昭慢吞吞道:“姑娘,我早说了你是摔不着的。” “地上多脏啊。”端木翠叹气,身下的泥是湿的,没准有地方还汪着水,“快起来。” “端木。”展昭忽然叫她,喷出的气息暖暖的,她的耳垂直发痒。 “嗯?” “我小时候很皮的。” “啊?”端木翠有点接不上茬,“你小时候?” “谁没有小时候。”展昭微笑,伸手将她垂在自己面上的发丝温柔拂到一边,“那时跟着师傅学艺,几个师兄弟互相打闹。有一次也是这样,一失足把师兄踹到了水里去。” 端木翠静静听着。 “师兄也像你一样,入了水就不再出声,隔了一会儿水面上平静下来,我以为师兄淹死了,害怕得不得了,站在水边哇哇地哭。” 端木翠轻声笑了一下。 “后来师兄一下子就从水里冒出来,把我按下水去,灌了个水饱。隔了几天,我也故技重施,喂招时装作被师兄打晕了,趁他发愣时,翻身起来,把他按倒揍个半死。” “有时候玩累了,和师兄弟们去草丛里躺着,就像现在这样。”黑暗中,展昭的眸光带着浅浅笑意,“草汁和泥水沾在衣服上洗不掉,回去之后,被师父罚蹲马步,师娘在旁边帮我们洗衣服,一边洗一边骂,活该。” 沉默了一下,他忽然轻声道:“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那你那些师兄弟呢?” “不知道。” “不知道?”端木翠惊讶。 “那是最初学艺的时候,跟的一个教头师傅,很多人家都把孩子送过去学武,有练了一两个月的,有练了三五个月的。师兄弟都换得很快,我练了没多久就回家读书了。后来拜了一个异人为师,那是真正的学艺,很辛苦,师父的弟子很少,师兄比我大很多,没人同我玩闹。我一直很怀念最初和师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 “这样玩闹吗?” “嗯。” “这都怪你吧。”端木翠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能和包大人、公孙先生他们玩吗?比如把包大人从屋顶上扔下去,包大人装死吓唬你,趁你不注意时一把按住你,押到虎头铡上铡个干净……” 展昭先是哭笑不得,后来终于听不下去了,腾地翻身起来,一把反剪了她的手腕:“你这个死丫头……” 端木翠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原本还想编派一下公孙策的,现下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展昭忽然咦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端木,孔明灯。” 端木翠心中一凛,急忙仰起头来。半空之中,那个竹篾棉纱的孔明灯飘飘悠悠,正向着高远处而去。 端木翠吁了口气:“静蓉走了。” 这倒是在展昭意料之中:“那她都不同你道个别?” “或许她来找过我,那时……”端木翠忽然不说话了。 那时,她与展昭戏耍玩闹,全然忘记了身外之事,静蓉或许来过,在旁侧静静看他们,最终没有上前打扰。 展昭亦想到此节,沉默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和端木翠异口同声:“张文飨!” 此刻,张文飨也许是这世上最安闲的人了。 他四仰八叉地睡着,然后翻了个身,大红色的喜服上满是褶皱,前襟被涎水湿了一大块。 采秀委顿在一旁,展昭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给了端木翠一个安心的眼神。 端木翠瞪着张文飨,忽然就来了火气,几步过去,大声道:“喂,张文飨,你就这样睡着了?” 张文飨眼皮动了动,好像是要睁开。 端木翠咬牙:“你今天和静蓉成亲,她同你说了什么?她已经走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张文飨皱了皱眉头,自然地翻了个身。 端木翠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想去扳张文飨的身子。 “端木!” 回头看时,展昭正俯身抱起采秀:“走吧,送采秀回去。” “那他……”端木翠不甘心。 “静蓉都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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