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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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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穆典唯恐展昭生疑,也不看他,只将声音又压低了许多:“那是个难得的好手,就这样顶了死未免可惜,若能为我所用……” 旗穆丁嗯一声:“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高伯蹇走的什么棋。” 高伯蹇的兵将分作两路,一路将安邑外城入口围得死死,另一路径自入城,气势汹汹,破门入户,觑着可疑的青壮男子便押将出来。一时间鸡飞狗叫,妇啼婴泣,惶惶不安之情漫卷全城。 旗穆家位于街中,一时半刻搜户的兵丁还过不来,但哭闹声是愈来愈大了。旗穆典吩咐杞择闭了门户,镇定自若地回到厅中闲坐。不多时,连外间呼来喝去的说话声都听得分明,恰有妇人啼哭闪避及兵士污秽之语传来。展昭面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来,行了两步又强自按下,向旗穆典道:“旗穆先生,外间搜户的不是西岐的兵将吗,都说武王之师素行仁义,缘何……” 话未落音,就听轰的一声,大门的门扇被冲将开来。十几个持戟横刀的兵士,一拥而入,兀自叫嚣着:“快将戕害西岐兵丁的贼子交出来!” 旗穆典稳坐不动,倒是旗穆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迎上来,赔笑道:“军爷,可得瞧仔细了,我们旗穆家是安邑大户,素来安分守己,可不敢做窝藏贼子之事。” 说话间,杞择已捧了一盘子的铜贝兼散铜块过来。为首的兵丁上手抓了一把往怀里塞,后面诸人纷纷围了上来,你拥我挤,推搡间盘上的铜贝倒有一半撒到了地上。于是众兵丁争先恐后,趴在地上争抢不休,颇有猪猡争食之态。 那为首的兵丁又四下扫了一扫,本打算就此回头的,哪知偏巧不巧,目光就落到旗穆衣罗身上。 旗穆衣罗面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向展昭身后避了避。 那兵丁目中露出淫亵笑意来,涎着一张脸过来,围着旗穆衣罗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嘿嘿干笑两声,这才转脸向所带兵士一挥手道:“走!” 展昭向阶下走了两步,目送这一干人走远,眸中目光渐转深沉,俄顷缓缓转过身来看旗穆衣罗,话中有话:“衣罗姑娘,晚间安寝,紧闭门户。” 旗穆衣罗一怔,旋即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回头再说那群兵丁,走出了一段之后,为首那人停住脚步,转身看了看旗穆家的门户,干笑道:“那家的姑娘,生得很有几分姿色,将军多半喜欢。” 旁边有人奇道:“怎生他家里还有美貌的娘们儿了?我却没瞧见。”那人劈头啐了他一口:“你眼里都快叫铜贝给撑满了,能看见什么?要我说,今晚上索性心一横,把那娘们儿给偷了来献给将军……以后哥几个在营中,还不是想风来风说雨来雨?” 一席话说得一干人蠢蠢欲动,却有个胆子小的怯怯道:“这样不好吧,听说姜子牙御下甚严,素来不许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若单是我们也就罢了,现下营中还供着两个端木营的副统呢,要叫他们知道了,回去告上一状,将军面上须不好看。” 那人冷笑一声道:“只要动作利落些,手脚行得干净,那两个副统上哪知道这件事去?再说了,俟得事成,将军顺水推舟,把那娘们儿收作了随军的姬妾,旁人又能说上什么?西岐军的将领,除了杨戬修道,现放着土行孙有邓婵玉,毂阊更是姬妾成群,偏我们将军收一个就了不得了?端木营的人再霸道,也管不到这么宽吧?” 今夜的安邑较往常要异样些,皆是西岐军终于驻扎的缘故,城门与望楼处俱都插起了桐油火把。火光掩映之下,依稀可见值夜兵丁刀戟交动的剪影。 外围人声尚可称鼎沸,内城却是一片死寂——安邑是殷商降城,城中百姓对西岐军或多或少总有些畏惧之意,是以家家户户不约而同早早熄灯,但心中忐忑不定,是否安枕就不得而知了。 按理讲,这个时候,安邑主街之上,是绝不应有人的。 虞都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个黑影半天:鬼鬼祟祟,掩身于主街尽头的拐角之处,时不时伸长脖子东张西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莫不是……殷商细作? 这个念头不起还好,一旦起了,怎么撇都撇不开。虞都皱了皱眉头,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自旁侧仅容一人过的巷道悄悄绕到了那人后头,趁着那人不备,一个虎扑,扭麻花样将那人胳膊反剪到身后,顺势再一推,将那人推倒在主街之上。 “啊呀……”那人短促地痛呼一声,本待翻身坐起,哪知抬头看了眼虞都,竟吓得又坐倒下去,结结巴巴道:“虞、虞副统……” 说话间虞都也看清了那人装扮,应该错不了,是高伯蹇帐下的兵丁。 看起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虞都憨憨一笑,伸手去把那人拉起:“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简单问题,那人却傻眼了。 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仆射长成乞正要强绑人家姑娘,他站这儿望风吧? 见眼前之人目光闪烁、吞吞吐吐,虞都疑心顿起,正要开口,忽听脚步杂乱,一行人自巷后急匆匆过来。为首之人闷头正奔得急,忽觉有异,硬生生刹住脚步,紧随之人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那人背上,哎哟一声叫将出来。 不过多亏他这一哎哟,后头几人倒是及时止了步。 为首的正是仆射长成乞,他一眼认出眼前这高大汉子是端木营派来的副统虞都,心下暗叫糟糕:今次实在是撞了邪,竟被抓了个正着。 虞都很快注意到成乞身后的两名兵丁正死死控着一个麻包,那麻包翻来扭去,里头显是装了人。 “里头是什么?”联想到素日里在端木营听到的关于高伯蹇部肆意掳掠的传闻,虞都心头火起,厉声喝问。 那两名兵丁吓得一哆嗦,失手把麻包砸到地上。 虞都大踏步过去,唰地抽刀,但见刀光一闪,麻包破开,个中滚出一个口中塞布五花大绑的人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目光惊异不定,拼命嗯啊着挣扎。 正是旗穆家的下仆杞择。 “他……犯了什么事?”虞都倒是未料到会是这情形,很是有些莫名。 成乞更加莫名。 天可怜见,他明明亲见那姑娘进了房熄灯睡下,候了许久,俟周遭没动静了,这才命人动手,干脆利落,塞了口绑了就走,中间并无纰漏啊。 怎么倒出来的,是这样一个邋遢少年?不过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成乞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道:“回副统的话,日间我们搜户之时,就察觉这少年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疑心他是殷商细作,故而不动声色,晚间复去查看,果然又发现些许蛛丝马迹,这才绑了他,带回去详加审问。” 成乞如此漫天扯谎,倒不怕虞都会戳穿:要知道虽说论权势,端木翠比高伯蹇高出不知几许,但名义上二人同列战将之席,高伯蹇部抓到的人,端木营是无论如何不能中途押了去另加审问的——横竖杞择口不能言,只要混过此关,打发了虞都便好。 果然,虞都兴味索然,挥挥手,示意成乞自行安排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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