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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是结案了。”赵虎落子,“李松柏死有余辜,买通劫匪杀害布庄原主人郑万里在前,放火活活烧死主母刘喜妹在后,犯了两条人命,现下被凌霄红衣索命,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索命?这又是哪一出?

  公孙策忽然觉得自己过时了,只过了短短一夜,究竟错过了哪些关键情节?为什么听来如坠云里雾里,不得要领?

  眼见张龙、赵虎专心弈棋,浑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公孙策决定去找王朝、马汉一探究竟。

  王朝、马汉在门房坐着喝茶,或者说是聊天,顺便饮茶。

  “听说锦绣布庄一案已经了结了?”公孙策发问。

  “结了。”王朝看向马汉,心有余悸,“想不到大火那日,刘喜妹走投无路之下,竟纵身跳入染坊熬制染浆的铜锅铁炉之中,被烧至骨消肉化,想来都不寒而栗。”

  “李松柏舍不得丢了那些铜锅铁炉,重新拿来熬什么朱红染料,红色本就大凶,还唤出了刘喜妹的怨戾之气,命中注定有此报应。”

  “他只知那凌霄红布稀罕,如果早知道上头已经附了刘喜妹的戾气,恐怕也是不敢用的。”

  “只是这案子过去二十多年了,那凌霄红衣有灵,为什么不早些出来作怪报仇?”

  “若是早些出来,郑巧儿尚未长成,夺回了锦绣布庄又交予谁?现下包大人将锦绣布庄判给了郑巧儿,不是正遂了刘喜妹心意?”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杀了李松柏也就罢了,要害我们展大哥是大大地不该。”

  “你没听她说嘛,只是想找个替死鬼,夺人肉身,将冤情禀明大人。”

  “展大人这趟好生凶险,若不是有端木姑娘赠予的信蝶护身,只怕精魄早已散去……”

  两人话头既开,自说自话,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公孙策。这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公孙策木然:肉身?精魄?冤情?怨戾之气?莫非是城里新兴的梨园戏?

  再问也问不出个端倪来,索性直接去寻展昭。咦,包大人也在。

  “展护卫,你经此一劫,元气大伤,端木姑娘既嘱你多多休息,你安心静养便是。”

  “此案如此怪异,大人预备以何名义结案?”

  “如今看来,只好对外宣称是李松柏做贼心虚,惊吓而死,至于所谓六指掐痕,让仵作不要宣扬便是。锦绣布庄原是郑家产业,将布庄判归郑巧儿,也算遂了刘喜妹心愿。说到刘喜妹,也是一个可怜人,做了近二十年的孤魂野鬼,如今还要受这枭桃鬼衣之苦……”

  “端木姑娘是气那刘喜妹险些伤了属下性命,这才对她施以枭桃鬼衣之刑……”

  为什么连包大人和展护卫的对话,都如此莫名其妙?

  包大人又吩咐了展昭几句方才离去,公孙策赶紧追问展昭:“什么枭桃鬼衣?什么鬼衣之刑?”

  展昭笑笑:“是端木姑娘带来的那件衣服,听说是用枭桃制成,桃是五木之精,枭桃在树不落,主杀百鬼,这件枭桃鬼衣,够那刘喜妹受的了……”

  公孙策似懂非懂:“端木姑娘在哪儿?我还是去问她比较方便些。”

  “你找端木姑娘?她在灶房,说是要做些滋补的饭菜……”

  未近灶房,就看到灶房的伙计和掌勺师傅都坐在后院的石凳之上。问起时,掌勺师傅翻白眼:“把我们都赶出来了,一个人在那儿也不知鼓捣些啥,不是我吹,什么秘密菜式我没见过,还怕我偷师吗真是……”

  掌勺师傅兀自唠叨个没完,公孙策已来到灶房门口。平日里做饭烧菜总是门户大敞,换了端木翠,门扇紧闭窗牖关合,知道的是在做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闭门谋反。

  公孙策抬手叩门:“端木姑娘……”

  端木翠来得倒快,只把门轻轻开了半扇:“是公孙先生,有事吗?”

  “是……有事……那个……锦绣布庄……刘喜妹……是怎么……回事?”

  短短一句话,公孙策说得艰难,说到后来,后背发凉,两腿发抖,嘴唇都禁不住变了颜色。

  公孙策已察觉有异。

  掌勺师傅说灶房只剩了端木翠一人,端木翠在门边同他说话,那么屋内手持菜刀把砧板剁得震天响的是谁?手持锅铲在铁锅中翻来炒去的是谁?是谁将那滚油倒入锅中,激起滋滋油气?是谁拨弄得碗碟乒乓作响?

  “到底有什么事啊?”端木翠嫣然一笑,笑得公孙策毛骨悚然。

  “没……真的没事,端木姑娘辛苦了。”

  公孙策词不达意,语无伦次,僵硬地笑两声,逃也似的去了。

  端木翠耸耸肩,重新将门关上,转头看砧板上空上下起落的菜刀,又看那柄忙得没有片刻歇息的锅铲。

  为了给展昭补补元气,易牙,此番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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