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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夏绘溪半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她微微掀开眼帘,床的另一侧开着台灯,而苏如昊靠在床边,手里拿了一叠资料,正在聚精会神的阅读。灯光是奶白色的,又被他的身子遮去了大半,说不出的柔和,叫人觉得心里安定。

  她甚至没有动一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放下材料就俯身问她:“怎么醒了?是不是灯光太亮了?”

  他侧身拿了一杯水,又将手伸进她脖颈的下边,微微用力将她身子托了起来:“喝点水。”

  夏绘溪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又躺了下去。

  而他翻身就要去关灯,夏绘溪却轻轻的说:“不要关。你继续看,我喜欢这样。”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又将脸埋在了他的身侧,低低的说:“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他们有时候还开着灯干活,就是这样的亮光……”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他抱得紧了一些。

  苏如昊低低的叹口气,没有关灯,伸手抚着她的手背,柔声说:“那你睡,我再看一会儿。”

  她“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又说:“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嗓子疼,睡不着。”

  苏如昊想了想,还是把灯关了,自己也躺了下来,将手臂垫在她的颈下,又把她抱在怀里,慢慢的说:“说什么?”

  这个怀抱这样温暖,夏绘溪却往后闪了闪,撇过头去咳嗽了几声:“不要这样面对面的,我感冒了……”

  他的手臂有力而坚定,依然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语气温柔,又不容置喙:“没关系。你躺着别动。”

  彼此的气息可闻,夏绘溪果然不再动了,她缩在他的怀里,轻声问他:“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来南大,你没有回答我。”

  苏如昊的一只手就扶在她的腰侧,她的肌肤柔软而温腻,他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你说。”她的声音娇柔,带了执着和倔强,“你说啊。”

  “是因为南大的心理系是全国最好的,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在国外的时候呢?这么好的学校,别人想申请都进不去。”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继续问他,“你为什么要回来?”

  “怎么又扯到老问题上去了?”黑暗中苏如昊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果不回来,如果不进南大,我又怎么能认识你呢?”

  “嗯……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这个问题有些孩子气,苏如昊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很早的时候吧,应该比你喜欢我的时候还要早一些。”

  “什么时候?”

  他的唇贴在她的额上,淡淡的温热,可见烧已经退了,苏如昊微微放心,于是回答她:“从翠湘回来吧,大概就是那个时侯。”

  “是我们去圣彼得堡之前?”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一双如珠似玉的眸子即便在夜色中,依然烁烁清亮。苏如昊一愣,原本贴着她额角的唇似是触到了什么,仔细在暗夜中分辨了一下,才发现就是那块疤痕。

  他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一刻,才淡淡的说:“是。”又不容分辩的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睡吧。你还病着。想要聊天的话,什么时候不可以?”

  夏绘溪没再吭声,闭上了眼睛。

  他却没有立刻闭眼,仔细看着她良久,秀挺的鼻梁,微翘的羽睫,平缓的呼吸。她的脸色透明的近乎苍白,莫名的叫他想起了清水,掬一把在指间,亦会无声的流逝。

  这样的想法,叫他悚然心惊。

  他无声的靠过去,亲吻她的唇,听到她迷迷糊糊的问了句:“怎么了?”

  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将那个吻加深加长,仿佛这一刻天长地久。

  ***

  第二天夏绘溪醒来的时候,感冒大约是彻底发了出来,嗓子里仿佛有人拿着麦秸秆在烟熏火燎的炙烤,干涩,说不出的难受。她躺着没动,眼睛还没张开,就察觉到有一只手小心的探过来,试了试自己的体温。旋即床轻微的一动,苏如昊悄声起床,又将房门掩上了。

  她依然没张开眼睛,或许又小睡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人在轻声的喊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皮发沉,勉力睁开了些,才看见苏如昊的脸,逆着光影,近在咫尺。

  他已经换了衣服,海蓝色的衬衣,手臂上搭了一件薄风衣,俯身下来的时候,带来的气息清凉而舒适。

  “早饭已经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就去吃点东西。”他亲昵的拍拍她的脸,“感冒药就在粥碗旁边放着,一会儿记得吃。”

  夏绘溪低声答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哪里?”

  “有点事。”他握住她的手,顿了顿,“中午我尽量赶回来。要是感冒还不见好,下午一定要去医院。”

  又是去医院……夏绘溪不满的皱了皱鼻子,放开了他的手,翻身侧向另一边。

  或许他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才起身离开。

  实在是再也睡不下去了,夏绘溪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完毕,嘴巴里全是薄荷清凉的味道,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

  她先拉开卧室的窗帘,忽然泻进来的阳光仿佛是一道金色的瀑布,惊得她微微眯起眼睛,光线在睫毛的末梢卷起了小小的彩虹,透亮而光明得不可思议。

  她前所未有的醒觉,微笑着想,原来这就是春天。

  从小高层的窗台边望下去,整个城市除了建筑单调的色泽,却有一种难言的韵味,似是沐浴在了微跃的阳光和娇嫩的浅绿之间,间或点缀着飘然柔软的柳絮。这样的清晨,于自己而言,实在是难得的静谧安然。

  苏如昊走前煮了粥,又添了几份酱瓜,放在青色瓷碟上,色泽极为清淡。夏绘溪喝了几口,因为嗓子难受,也没有多吃。进厨房洗了洗碗,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推门进了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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