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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陈绥宁笑,依旧不动声色:“想结婚了。舒工,你对我而言,简直从天而降,天造地设。”

  “陈先生,恕我直言,你是一直单身么?假若是为了利用我来躲避什么麻烦,我还需考虑。”

  他的笑容英俊,却又异常冷酷:“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心有所属。这样彼此间的关系便容易理清。至于别的事,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知道。”

  她耸耸肩,全盘接受,亦没有再去探究的兴趣。

  第二天,他带她去见了自己的母亲。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消瘦,枯槁。她仔细的打量她未来的儿媳,然后对儿子说:“不是她就好。”

  后来舒凌才知道,这场婚礼的背后,牵涉到了很多人。而她履行着自己的承诺,从来都是旁观,因为不需要自己亲身卷入,总是分外轻松。日子过得飞快,于是一直走到今天。

  “你要怎么做?”陈绥宁问她。

  “很简单。”她叹口气,眉眼微微生动,“ANDY太辛苦了,我找人去帮他分担一下。”

  “周毅惟,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儿子,周家的长孙一直活在身世风波中,你可以一直袖手旁观。”她等他走后,慢条斯理地拨电话给另一个人。

  当日下午起,情势渐渐变化。

  先是有人爆料,陈绥宁与舒凌的孩子刚刚登记了名字,竟然不姓陈。进而有人说这对夫妇根本是各玩各的,谁也懒得管谁,当初结婚,不过是OME想要舒凌实验室的数项专利。

  傍晚,周毅惟的发言人公布得子的简短喜讯,孩子的出生日期与舒凌生产的日期相符,将这幕精彩纷呈的好戏推向高潮。一开始的导火索许佳南,反倒被遗忘在了角落,无人提及。

  闹得那样满城风雨之时,许佳南全无知晓,如今听他三言两语的轻描淡写,不禁愕然,继而冷笑:“所以你们那时候,根本没有注册?”

  他的声音低沉:“是。”

  “陈绥宁,去年这个时候,我等你向我求婚,望眼欲穿。”她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那个时候既然放弃了,为什么现在……还要重来?”

  他沉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眸色错综复杂,良久,才说:“因为我当时,没有办法娶你。”

  这一定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佳南笑得连眼角都湿润了,边咳嗽,边告诉他:“你忽然间糊涂了么——我在你身边,乖乖的哪里都不会去。你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我——又何必要结婚多此一举?”

  他依然淡淡看着她,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车门突然被推开,秋雨中,陈绥宁竖起了风衣的领子,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

  雨水很细很密,沾在脸颊上,成了一道道痕迹,蜿蜒而下。他却恍然不觉,直到抽完这支烟,才重新拉开车门坐进去,卷进一道湿寒的风。

  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改变。

  “要不要结婚,你不用现在答复我。”陈绥宁的声线微寒,并不准备解释,“有什么条件,也可以一起提出来。”

  佳南倏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漠然:“我不会和你结婚。”她顿了顿,又笑:“孩子没了,你也不用觉得对我愧疚。”

  他只是发动汽车,开往许父所在的医院方向,停下之后,才看着她解开安全带,那句话像是在耐心的诱导她:“我说得话,你不妨仔细想想。”

  佳南仿佛没有听见,固执的将脸转向窗外。

  因为确定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那一瞬间,之前的倦漠苍白都仿佛只是一层纸,撕拉一声被撕去了。而她的眼梢微微一勾,却泛起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他将她送到医院的门口,看着她走进去,背影纤瘦,一时间便并未将目光移开,直到手机响起来。

  助理小孙的电话。

  “陈先生,许小姐的确在那天之前,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有医生确诊怀孕的证明,是在另一间医院调出来的。已经比对过,没有问题。还有,那天晚上的监控,也已经调出来。视频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

  他“嗯”了一声,等她的时候,调出了那段光影模糊的视频。

  “……不,我要得更多,我要他们离婚,我要和他结婚。”

  再然后就是滚下楼梯时发出的闷钝声响,他没有再看下去,只是关了播放器,修长的指尖抚上了薄削的唇,慢慢阖上了眼睛。

  沈容送佳南出来,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佳南只让他送到门口,飞快的奔进车里,刚刚坐下,陈绥宁便有些不悦:“你的伤口没好得完全,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

  她本以为他早就离开了,是司机在这里,却不知道他有这份耐心,竟然一直等着自己,一时间便有些怔怔的。

  “考虑好了么?”

  佳南“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不是说要我离婚,再娶你么?”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忘了?”

  佳南脸色微微一白,却很快的恢复过来:“那时不一样——你知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子。“比他更为轻描淡写的语气,又不经意的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现,佳南转开了目光。

  “现在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了?”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依旧漠然,却仿佛是在引导。

  “有。”佳南深呼吸,转过头与他对视,“陈绥宁,一直以来,我都害怕。”

  他“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怕一醒来,爸爸就被带走了,他的心血付诸一旦。”她的声音渐渐变缓,“我不想这样担惊受怕下去。”

  “好,你父亲的案底,我会让人消去,没有人会拿这个来威胁你。”他淡淡的说。

  他这样爽快,佳南反倒踌躇,止步不前:“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再不能拿这个牵掣你。”他从容的将这句话说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怕么?”

  他轻轻笑出声,摇头:“还有什么?”

  佳南的双手放在膝上,握拳,又松开,显然在思考词措。

  “自从沈容接手公司后,你一直在为难他。”佳南脸色极差,“这些你自己清楚。”

  陈绥宁却笑了,不知为何,笑容中带着浅浅的讽刺:“小囡,我最初接手OME,处境不会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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