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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第七十七话:放开肖言吧

  黎志元带我连夜回了上海。我蜷缩在黎志元的车上,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帮我把肖宝找出来。”黎志元不明白我的话,也没问我什么。他说:“温妮,你需要休息。”于是我休息了。

  我在黎志元的车上看见了上海的日出。有那么一会儿,那抹绚烂让我忘记了所有的阴霾。我对着黎志元咯咯地笑,像个放暑假的孩子。黎志元把我揽进怀里:“温妮,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摇了摇头,说:“你已经帮我很多很多了。”绚烂那么短,阴霾却很长。但我却不想再哭了。

  我的手机唱响,由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我说喂,对方说:“你好,温妮。”我没说话,对方又说:“我是乔乔。”乔乔说:“我想和你谈一谈。”又有人要和我谈一谈。人的这上下嘴皮子像是一双法宝,开开合合地谈一谈,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我说:“好,谈一谈。”

  乔乔说:“放开肖言吧。”我觉得滑稽,问她:“你觉得我还能不放开吗?”乔乔笑了笑:“温妮,你把爱情看作什么?”我想了想:“我不知道。”乔乔说:“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你认为爱情重要,那么我告诉你,肖言是爱你的,而且他只爱你,这样,你还不觉得满足吗?又如果,你认为爱情并不重要,那就更应该潇潇洒洒地放开他。你身边还有很多比爱情重要的事,比爱情重要的人,不是吗?”我糊涂了。乔乔讲得头头是道,为的就是告诉我:放开肖言才是上策。

  我仍不顿悟:“那么,你爱肖言吗?”乔乔叹气:“与你对他的情意相比,我的不值一提,不过我还是会嫁给他。肖家与我家需要我们的婚姻,长辈认为我们门当户对,我接受就是了。我不愿与家庭抗争,与其背着包袱过活,不如安安分分。况且,我也知道,肖言身上已经有了怎样一个包袱。”我顿悟了:连乔乔都不忍为难肖言,那口口声声说爱着肖言的我,的确应该放开他了。

  乔乔又说:“我们两家的生意往来有过信任危机,你知道的,生意场上人人为了赚钱,软硬兼施都不在话下。我爸妈是跪下来求我嫁给肖言的,你说,我能如何?想想也觉得荒谬,我和肖言的婚姻只是为了让我们两家的企业能没有隔阂地合并,好让他们能把产品摆到美国沃尔玛的货架上。”我认输了。就算我和肖言爱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也没法帮他们往沃尔玛的货架上摆东西。

  我说:“乔乔,谢谢你。”我的话发自肺腑。乔乔这般的娓娓道来,让我无法去忌恨任何一个人。忌恨是辛苦的,它不知折磨着多少个人。乔乔说:“就让我们好好过各自的生活吧。如果有一天,我和肖言不再和什么见鬼的企业产品相提并论,你就从我这里把他带走,好不好?”我笑了。乔乔这月光般的女子,让我灰蒙蒙的心变得皎洁起来了。

  丁澜对我说:“一日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子?”我说:“我去了一遭鬼门关,又逃了回来。”

  杰茜卡开始找我的麻烦了。她把我堵在墙角,浑圆的胸脯就要贴上我了。她问:“周末你是不是和黎志元在一起?”我说了谎:“没,没有啊。”杰茜卡倒坦白:“那他为什么不在家,也不接我电话?”我还是虚伪:“我,我怎么会知道?”杰茜卡盯着我的眼睛看,看了好一会儿,才挺着胸脯走开了。我自责起来: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莉丽也问我:“周末去了哪里?这么憔悴。”我说:“去快刀斩乱麻了。”我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深,听者都是一头雾水。我对莉丽说:“你什么时候还我人情,也给我说个媒?”莉丽不屑:“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我愤愤:真是吃水忘了挖井人,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了程玄,你有什么好忙的?

  谁知道,才过了一会儿,莉丽又过来了。她问我:“年纪大一点的可不可以啊?”我没听明白:“什么?”莉丽一本正经:“你不是让我给你说媒吗?”我连连推谢:“我说着玩儿的,不必当真,不必当真。”莉丽瞪了我一眼,又按着手机走了。我心想:我要那么多年纪大的干什么?有一个黎志元就足可以了。

  第七十八话:圣诞节

  上海的冬季因为圣诞节的临近而热闹起来了。满大街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和光着腿的女人。那一根根腿又白又细,明明没什么脂肪,却就是无畏于冬季。魏老板是不提倡女人穿裤子的,于是我只有日日在办公楼的洗手间中变装。上班前褪下毛裤,蹬上丝袜,下班后再褪下丝袜,蹬上毛裤。

  就在这冬不像冬,夏不像夏的恶劣环境下,我患上了感冒。偏巧,就在我感冒的第二天,公司中接二连三有人模仿我的症状。魏老板靠都不靠近我,对我嚷:“温妮,病了就请病假,公司又不是离不开你。”我郁郁:往时是谁遵从着风水先生的话,说我对公司而言是多么多么重要,而今日,却因这小小的感冒而视我如瘟疫了。

  末了,魏老板又说:“温妮,你就连上圣诞节的假期一并放假吧,好好休息休息,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魏老板的甜言蜜语让他得到了我的宽恕。毕竟,我觉得多放几日假也着实没什么不好。

  程玄打来电话,问我:“圣诞节回不回北京?”他不说,我还真没起这念头。我说:“算了,不回了,我妈没说让我回去,再说了,机票太贵。”程玄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我说:“交了税,交了房租水电费,再填饱肚子,还真剩不下多少。上海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问程玄:“你来不来上海看你的美娇娘?”程玄意气风发:“我不去了,我的美娇娘会来北京的。”

  妈妈在程玄之后打来电话,听着我感冒的鼻音大呼:“别回北京了,好好在上海养着吧。”我心中一片寒意,问:“妈,您不要您这个亲闺女了吗?”我妈道:“你太言重了吧。我只不过是要和你爸出门玩儿两天。”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了电话,大呼世态炎凉。

  圣诞节呼啸而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有圣诞老人,胖的胖,瘦的瘦,良莠不齐。莉丽去了北京,葛蕾丝也回了东北。我那西化的魏老板为了区区一个圣诞节赏了我们这么多时日的假期,我却在对公司朝思暮想。我去敲丁澜的房门,想说我们两个孤家寡人一起去喝个小酒什么的,不料丁澜已梳妆精致,说:“我们杂志社有餐会。”我目送她离去,再一头扎进被子里,心想要是有冬眠的技能就好了。

  杰茜卡打电话给我,老生常谈:“温妮,那姓黎的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提醒她:“杰茜卡,我在休病假。”杰茜卡一贯对我信任:“哦,那你好好休息吧。”

  不过,黎志元总是让我辜负杰茜卡的信任。

  黎志元买了大包小包的吃的来看我,一见面就喋喋不休:“怎么病成这样?吃饭了吗?吃药了吗?”我伸着胳膊控制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说:“你可千万和我保持距离,你可千万别被我传染,不然杰茜卡会把我五马分尸的。”黎志元去厨房给我烧开水。我用哑嗓子嚷嚷他:“你别总给我打电话了行不行?打了电话又要见面,一见面我就觉得对不起杰茜卡。”黎志元回我:“那你就再也不要接我的电话。”我又嚷他:“接不接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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