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唐欣恬 > 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 上页 下页


  阳光洒进了半间房子的时候,我兴致勃勃地推醒了肖言。我说:“亲爱的,起床了,我们该整理房间了。”肖言眼睛睁都没睁,伸手抱住我的脖子,把我搂到胸前,咕哝了一句:“再睡一会吧。”我钻出他的怀抱,继续推他:“都中午了,别睡了。你看看我们房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肖言眯缝着眼睛哼哼唧唧:“我累啊,累啊。”我坐直了身子:“你再不起,我可就生气了。”这次,肖言连一个字都没说,彻彻底底睡过去了。我站起来:“我一生气,我可就走了啊。”肖言像雕塑一样,栩栩如生,可惜就是不会动。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我走了可就不回来了啊,可真不回来了啊。”直到我把门都打开了,肖言还是雕塑一尊。我走也不是,不走就更不是了。于是,我关上门走了。

  才走到电梯,我又折回来了。我一没带钱,二没带电话,三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好好梳,我出去干什么?我折回门口,往地上一坐,翻看隔壁门口新到的报纸。这一翻,就从第一版翻到了第八版。

  第五话:爱情像战争,需要知己知彼

  我和肖言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劳逸结合着把房间整理妥当。肖言做家事很细致,那种细致,是在我之前二十几年中或目睹或耳闻的成百上千的北方男同胞中,前无古人的。我看着肖言拿着抹布趴着擦地板的样子,对他说:“你们南方男人简直要把我比下去了。”肖言不屑一顾:“你还差得远呢。”说完,他站起身去洗抹布,然后又擦了第二遍。

  在电饭锅把米饭做熟的同时,肖言正把一锅鸡翅膀烧得轰轰烈烈。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有食物的香气飘来飘去,这时我悔不当初了:我怎么直到今天才跟肖言住在了一个屋檐下?肖言嚷嚷道:“快盛饭去。”我喜滋滋地服从了。

  搬迁第四天,我和肖言请了七八个朋友来吃饭。丁点大的房间里塞满了人和食物,吵吵嚷嚷地让我觉得地板都抖了。值得庆祝的有两件事:乔迁之喜和毕业之喜。乔迁的喜,是当之无愧了。而至于毕业,我和肖言还要等待学校种种乱七八糟的考量。在拿到毕业证之前,我们的心还是悬着的,不能彻底地喜。

  人说,人老了就总是爱念叨,再琐碎的事也能津津乐道个十几遍。这千真万确。比如我姥姥总是爱给我讲我小时候那些事,讲得已经能让我觉得历历在目,觉得自己像是亲眼看着自己长大的一样了。不过,为什么房间里这些风华正茂的男女这么喜欢念叨我和肖言的事,我就参不透了。据他们说:那是因为他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那个夏天,从佛罗里达回到芝加哥,我和肖言就如火如荼地勾结了。不过那种勾结,是属于天知地知我知他知的暗地勾结。可惜的是,我们暗地才暗了一眨眼,就明了。

  我和肖言第一次单独约会是他请我去看棒球,芝加哥白袜队主场对纽约洋基队。去的时候,我们是从学校出发的。从学校门口到车站,我和肖言还假惺惺地装了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的普通同学,两个人拉开三十米距离,一前一后地走。我一边走一边思考:我这是早恋啊,还是偷情啊?

  第六话:至少,此时此刻在拥抱

  一群朋友中最美也最沉默的是茉莉。茉莉是从香港来的,但她会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是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我们的感情像姐妹一般。我给茉莉倒了杯果汁,调戏她:“来,笑一个,笑一个就有果汁喝。”茉莉果然就笑了一个。王大头也在,王大头看着茉莉的笑,魂魄都快被吸走了。我曾屡屡劝王大头,让他死心,我说一朵茉莉戴在大头上,不合适。劝着劝着,我和王大头倒像兄弟一般了。不过肖言不认为他把我当兄弟,肖言说,王大头是退而求其次了,而那个“其次”就是我。

  我那解散了的室友艾米,偎在王子般的美国男朋友身边,像连体婴一样。跟连体婴说笑着的是茉莉的另一个裙下臣,晓迪。晓迪也是中国人,今年十九岁,比我和茉莉整整小了五岁。晓迪比我们晚一年来的美国,在西北大学念硕士,和我们并不同校。茉莉曾问他:“你是神童吧?这么小就硕士了?”晓迪黯然,因为他忌讳茉莉称他为“童”。

  茉莉的裙下臣又岂止王大头和晓迪二人,不过茉莉还是落寞的一个人。开玩笑时她会说:“除了头大的,就是年龄小的,你说为什么啊?”这时我就会告诉她:“因为十全十美的,都在我裙下。”茉莉听了这话,就追着我打。

  吃尽了肉,喝光了酒,一部分人会淋漓地酣睡,另一部分人却会黯然得一塌糊涂。茉莉属于后一部分人。她伏在我的肩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们真好,我真羡慕你们。”我拍了拍她的背,什么都没说。我没有说,我不好,我真的不好。我也没有说,也许我并没有得到肖言,就像她没有得到她爱的男人一样。

  肖言则属于前一部分人。他躺在床上,睫毛安静地垂着,脸庞无邪得像初生的孩童。我俯下身,用牙齿咬他的嘴。他醒了,回应我的吻,双手抱住我揉搓我的背。我的声音直接送到他口中:“肖言,你爱我吗?”他的声音伴着呼吸触碰到我的喉咙。他说:“爱。”

  第七话:跳脚的茉莉

  我们的谎话骗不了茉莉。她直接问我:“你们没有打算在美国发展吧?”我对茉莉坦白:“嗯。”“什么时候走?”“肖言毕业典礼后就会走了。”“哦,就剩两个月了,”茉莉淡淡地算着:“那你呢?”我把面前的咖啡搅得像漩涡一样:“不知道。”“那你们?”茉莉的问题没有问完整,但我却答得直截了当:“我们?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又没把自己卖给他。”我笑着,目光失去了焦点。我想,我的这个谎话也骗不过茉莉的。她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说:“别嘴硬。”我的思绪还在飘:肖言啊肖言,只要你愿意出一块钱,我就把自己卖给你。茉莉又说:“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笑不出来了。茉莉是孤独的,她需要我这个姐妹。

  妈妈打电话问我:“毕业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我说:“世道不好啊,我在努力了。”妈妈说:“不着急,慢慢来。”妈妈又问:“那你男朋友呢?”我警惕:“妈,我没有男朋友。”我说这话时,肖言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我的脸上,只一秒,就又移了回去。他已经在学习有关贸易的知识了,那有关于他回国后要接手的事业。在那个温润的江南城市里,在他轻描淡写的家族事业里,我想他会飞黄腾达的。我对那有关贸易的知识咬牙切齿,就像是它们会把我的肖言带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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