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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刘询道:“皇帝纳妃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纳妃嫔,还有个上官皇后。以云歌的性格,可以容一时,却绝不可能容一世,她离开是必定的事情。再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未过门,你就三心二意,就是一般女子都有可能甩袖而去,何况云歌?云歌如今给你点颜色瞧瞧,也很对。”

  孟珏微笑着说:“侯爷对我的事情了解几分?当日情形,换成你,也许已经是霍府娇客。”

  刘询未理会孟珏微笑下的不悦,笑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和霍光翻脸?”

  孟珏淡笑,“侯爷今后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不要在下官的事情上浪费功夫。”

  仆人在外禀报:“昌邑王来贺侯爷乔迁之喜。”

  刘询忙起身相迎。

  刘贺进来,看到孟珏,什么话都没有说,先长叹了口气。

  刘询似解非解。

  孟珏却已经明白,面上的笑容透出几分寂寥。

  刘贺将云歌拜托他带给许平君的东西递给刘询,“全是云歌给夫人的。云歌还说,若夫人的伤已经大好了,可以选个日子进宫去看她。现如今她出宫不及夫人进宫来得方便。”

  刘询笑着道谢。

  春天是一年中最有希望的季节,秋天的收获正在枝头酝酿。

  因为百花盛开的希望,连空气中都充满芳香。

  云歌和刘弗陵并肩沿沧河而行。

  沧河水滔滔,从天际而来,又去往天际,它只是这未央宫的过客。

  云歌看水而笑,刘弗陵也是微微而笑,两人眼底有默契了然。

  “陵哥哥,你想做什么?”

  云歌的话没头没脑,刘弗陵却十分明白,“还没有想好,想做的事情太多。嗯,也许先盖座房子。”

  “房子?”

  “青石为墙,琉璃为顶。冬赏雪,夏看雨,白天望白云,晚上看星星。”

  云歌为了和刘弗陵面对面说话,笑着在他前面倒走,“你要盖我们的琉璃小筑?你懂如何烧琉璃?对呀!煅烧琉璃的技艺虽是各国不传之秘,你却掌握着天下秘密,只此一门技艺的秘密,我们就不怕饿死了。”

  说着,云歌突然瞪大了眼睛,十分激动,“你还知道什么秘密?”

  刘弗陵微笑:“等以后你觉得无聊时,我再告诉你。只要你想,有些秘密保证可以让我们被很多国家暗中培养的刺客追杀。”

  云歌合掌而笑,一脸憧憬,“不就是捉迷藏的游戏吗?不过玩得更刺激一些而已。”

  刘弗陵只能微笑。禅位归隐后的“平静”生活,已经完全可以想象。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向御花园行去。

  “小心。”刘弗陵提醒倒走的云歌。

  “啊!”

  可是云歌正手舞足蹈,孟珏又步履迅疾,两人撞了个正着,孟珏半扶半抱住了云歌。

  “对不……”话未说完,太过熟悉的味道,已经让云歌猜到来者是谁,急急想挣脱孟珏,孟珏的胳膊却丝毫未松,将她牢牢圈在他的怀抱里。

  刘弗陵伸手握住了云歌的手,“孟爱卿!”语短力重,是刘弗陵一贯无喜无怒的语调。可波澜不惊下,却有罕见的冷意。

  云歌感觉到孟珏的身子微微一僵后,终还是慢慢放开了她,向刘弗陵行礼,“臣不知陛下在此,臣失礼了,臣想请陛下准许臣和云歌单独说几句话。”

  刘弗陵询问地看向云歌。

  云歌摇头,表示不愿意,“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孟珏起身,黑眸中有压抑的怒火,“我闻到不少宫女身上有我制的香屑味道,你身上却一点没有,你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我把香屑送给她们,她们用了,我没用呗!”

  孟珏微微笑起来,“这个香屑统共才做了一荷包,看来你是全部送人了。”

  云歌不吭声,算默认。

  “若一更歇息,二更会觉得胸闷,常常咳嗽而醒,辗转半个时辰,方有可能再入睡……”

  “宫里有太医给我看病,不需要你操心。”

  “云歌,你真是头犟牛!这是你自己的身体,晚上难受的是自己。”

  “你才是头犟牛!我都说了不要,你却偏要给我。你再给,我还送!”

  刘弗陵总算听明白了几分来龙去脉,“云歌,你晚上难受,为什么从没有对我说过?”

  云歌没有回答。心中暗想:你已经为了此事十分自责,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因为一点咳嗽让你更添忧虑。

  刘弗陵又问:“孟珏既然有更好的法子治疗你的咳嗽,为什么不接受?”

  “我……”看到刘弗陵目中的不赞同,云歌气鼓鼓地扭过了头。

  “孟珏,拜托你再制一些香屑,朕会亲自监督云歌使用。”

  孟珏向刘弗陵行礼告退,行了两步,忽地回头,笑对云歌说:“药不可乱吃,你若不想害人,赶紧把那些未用完的香屑都要回来。”

  云歌郁闷,送出手的东西,再去要回来?抹茶会杀了她的。

  “孟珏,你骗人,你只是想戏弄我而已。”

  “信不信由你了。”孟珏笑意温暖,翩翩离去。

  云歌恼恨地瞪着孟珏背影,直到孟珏消失不见,才悻悻收回了视线。

  一侧头,碰上刘弗陵思量的目光,云歌有些不知所措,“陵哥哥,你在想什么?”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没有回答。虽然孟珏人已走远,可她眼中的恼怒仍未消。

  云歌对人总是平和亲切,极难有人能让她真正动气,一方面是她性格随和,可另一方面却也是云歌心中并没有真正把对方当回事,只要不在乎,自然对方如何,都可以淡然看待。

  “陵哥哥……”云歌握着刘弗陵的手,摇了摇。

  刘弗陵握紧了她的手,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我该握紧你。”

  晚上。

  云歌正准备歇息,刘弗陵拿着一个木匣子进来,命抹茶将金猊熏炉摆好,往熏炉里投了几片香屑,不一会儿,屋子就盈满幽香。

  云歌嘟囔,“他的手脚倒是麻利,这么快又做好了。”

  刘弗陵坐到榻侧,笑赞道:“如此好闻的香屑,就是没有药效都很引人,何况还能帮你治病?免了你吃药之苦。”

  云歌不想再提孟珏,拉着刘弗陵,要刘弗陵给她讲个笑话。

  刘弗陵的笑话没说完,云歌就睡了过去。

  孟珏所制的香十分灵验,云歌一觉就到天明,晚上没有咳嗽,也没有醒来。

  所以,这香也就成了宣室殿常备的香,夜夜伴着云歌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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