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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把自己收拾整洁后,骆寻被带进一个宽敞阴暗的房间。四面都是密不透风的金属墙,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人形金属台。

  如果不是底座和地面相连,乍一看倒像是一件厚重的盔甲,但是看仔细了,能看到盔甲里面有细密的钢针、钻头、刀刃、钳子、喷火头……

  骆寻根据自己还算丰富的医学知识迅速得出结论:这是一个设计精密的刑具,几乎人类所能想象出的、可以施加给同类的残酷刑罚都有。

  四肢向外拉伸的车裂,千刀万剐的凌迟,火炙肌肉的炮烙……

  “嘀”一声,密闭的金属门打开,天顶的大灯全部亮起,照得四周一片惨白。

  骆寻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苍白着脸回过身。

  棕离和紫宴一前一后走进来。

  紫宴看到骆寻的憔悴样子,明显愣了一下。“你……没有睡觉吗?”

  骆寻还没有回答,棕离不耐烦地踢了脚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椅,呵斥:“坐下!”

  骆寻立即走过去坐下,上半身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学生般规规矩矩。

  棕离讥笑:“挺会装的。”

  紫宴坐到骆寻对面,微笑地看着她。“能谈谈吗?”

  骆寻说:“可以。”

  “我是谁你很清楚了,先介绍一下自己吧!你叫什么名字?”

  骆寻说:“骆寻。”

  紫宴皱了皱眉,笑劝:“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都不想事情朝着难看的方向发展,请说实话。”

  骆寻诚恳地说:“我很想能告诉你另一个名字,但是我不知道。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我只用过两个名字,英仙洛兰和骆寻,你们现在肯定不希望我仍然叫自己英仙洛兰。”

  “有限的记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十一年前,我一睁开眼睛,就在阿尔帝国的科研禁地中。我走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一个人,因为肚子太饿,摘了个苹果吃,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死刑犯……”

  “闭嘴!”棕离暴怒地打断骆寻的话,问紫宴:“你还打算听她继续胡说八道?”

  骆寻苦笑。“是很荒谬,但我说的是实话。那段视频只有法庭上宣判罪行的一小段,听上去我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但如果你们能找到前面的审问记录,就会知道我真的只是因为吃了半个苹果就成了死刑犯,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智商超高、手段厉害、心机深沉的星际间谍……”

  棕离猛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冲着骆寻怒吼:“我再问一遍!你的名字,你来自哪里,哪个组织指使你冒充洛兰公主盗取奥丁联邦的机密信息?”

  骆寻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忘记了。没有人指使我,我也从没有盗取过奥丁联邦的机密信息。”

  棕离冷笑了两声,面色阴沉地对紫宴说:“看来我们的失忆女士需要一点帮助才能想起忘记的事情。”

  紫宴盯着骆寻,迟迟没有说话。

  棕离疾言厉色:“紫宴,这个女人在奥丁联邦潜伏了十一年,还混进了联邦最核心的基因研究院,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我们却对她一无所知,必须查清楚!事关联邦安危,不要让私人感情左右自己!”

  紫宴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次决定性的投票。

  在一票弃权、三票反对的情况下,有四个人投票同意骆寻进入生命研究院工作,他是其中之一。身为奥丁联邦信息安全部部长,本来应该守护联邦的信息安全,却因为一时自负,允许一个犯基因盗窃罪的罪犯进入了奥丁联邦最核心的科研中心,如果她盗窃、泄露,或者篡改了什么……紫宴不敢想象后果。完全如楚墨所说,付出的信任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大。

  棕离看他不再反对,正要下令,紫宴说:“毕竟她和辰砂……还是问一下辰砂的意思吧!”

  棕离立即联系辰砂,不一会儿,辰砂清冷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假公主的事你还管吗?我和紫宴在审问她时碰到了麻烦,她一直说什么都忘记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老实交代,我们需要加强审讯力度,紫宴让我最好事先跟你打声招呼。”

  “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无权干涉你们的工作,一切公事公办。”辰砂说完,立即切断了通信,就好像再不愿沾染上骆寻的任何事。

  棕离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人逼到骆寻的脸前,茶褐色的眼睛里满是阴毒。“听清楚了吗?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在奥丁联邦,没有人会包庇你!”

  骆寻垂目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淡然,声音平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从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棕离脱去外套,一边挽袖子,一边问紫宴:“你来,还是我来?”

  “你审吧!”紫宴站起来想要离开。

  “紫宴!”骆寻抬起头,哀求地看着他,恳切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紫宴回避开她的视线,像是逃一样快步走出了刑讯室。

  棕离如同毒蛇一般看着骆寻,阴恻恻地说:“失忆女士,现在你只能哀求我了。”

  骆寻紧紧地抿着唇,眼神虽然很恐惧,却没有示弱,也再没有开口哀求一句。

  棕离对守在一旁的两个狱警打了个手势。

  他们走过来,想要把骆寻拖拽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骆寻知道无力反抗,也就不浪费力气反抗了。

  她配合地走到那个像重型铠甲一样的刑具前,主动站在了打开的铠甲中。

  棕离站在控制台前,按了一个按钮。

  金属甲关闭,骆寻的四肢和脖颈都被固定住。

  棕离冷笑着说:“几十年来,我审问过的犯人不计其数。每一个刚开始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忘记了,到后来却连他小时候尿了几次床,一天手淫几次都记得一清二楚。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分儿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骆寻诚恳地说:“我唯一知道的名字就是骆寻,其他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冥顽不灵!”棕离阴沉着脸,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绿色启动按钮。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如同野兽的哀号,听上去几乎不像人声。

  ***

  几个小时后。

  棕离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昏死过去的骆寻。

  她全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无声无息地躺着。

  帮助行刑的狱警查看完智脑的监测数据,对棕离说:“心脏停跳了两次,不能再审了,再审下去很有可能会猝死。”

  棕离不得不暂时放弃刑讯,恨恨地说:“把她弄醒,关进棺房,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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