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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但凡想考大学的人,大概都会对这个关注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我立即同意了:“好。”

  他笑了:“那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在这里碰头,不见不散。”

  “好。”

  两人默默站了会儿,我问:“你还有事吗?你若没事,我就回家了。”我今天的英文任务还没完成。

  他眼中闪过失望,却笑着说:“好啊,我正好也有事要做。”

  当时年纪小,看不到他眼中的失望,只看到了他的笑容,所以,我也笑起来,向他挥挥手,小步跑着冲向家。

  那些因为学习而来的灰色和沉重突然就散开了,青春好似在刹那间就向我展露了本该属于它的明媚和喜悦,虽然这明媚和喜悦都太飘忽、太不确定,但是这一刹那是真真切切的。

  定了六点半的闹钟,起床后,先读了一小时英文,吃完早饭,匆匆冲了个澡,开始梳妆打扮。

  妈妈正好在吹头发,看我在镜子前面鼓捣头发,就拿吹风机帮我把头发吹直,用了点发胶定型,看上去又黑又顺,又找了两枚镶有假珍珠的卡子,教我把一侧的头发用卡子交错别起来。

  妈妈匆匆赶去上班了,妹妹仍在睡觉,我偷偷摸摸地溜进妹妹屋里翻她的衣柜,寻了一件蓝色的背带裙,配白色小翻领衬衣。出门的时候,左想想、右想想,一狠心,把妹妹最喜欢的白色凉鞋也借了来。

  到桥头时,张骏已经到了,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裤,白蓝二色的T恤,站在白杨林边的草地上。

  乔木青翠,芳草茵茵,清晨的阳光从树林间落下,照在他身上,他就如蓝天白云般干净清爽,绿树阳光般朝气蓬勃,我一时间竟看呆了。虽然人人都说张骏长得英俊,可大概从小就认识,从没真觉得他的外貌如何,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英俊迫人。

  他低头看了眼表,向我家的方向张望,没有不耐烦,反带着微笑。

  我穿过白杨林向他走去,女孩子的虚荣心膨胀,这么出众的少年等待的人竟然是我。

  他听到声音,侧头看见了我,眼睛一亮。

  我们俩站在白杨林间,竟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对不起,迟到了。”其实,我是躲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

  他笑着说:“没关系,我们走吧!”

  我问他:“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白色,黑色,你呢?”

  “绿色,蓝色,白色,我喜欢树、草、花,觉得没有了它们,什么都没有,它们就像生命;喜欢蓝天,觉得这是最宽广的颜色;而白色……”

  “白色最简单,也最复杂;最包容,也最挑剔。”

  两人相视一笑,有灵犀相通的喜悦。

  他说:“可是很少看你穿白色的衣服。”

  “容易脏,太麻烦了,宁可不好看,也不要麻烦。”

  他哑然失笑:“这原因对女生而言可真够稀奇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到了一中门口,已经有一堆家长围在校门口等放榜。他轻吹了声口哨,表示惊叹。我却想起了小波,有些难受,挤在人群中等待高考放榜,对我们,也许天经地义得令人讨厌,却是他心头永远的遗憾。

  我和张骏买了两瓶饮料,坐在人行道旁边的花圃台子上,边说话边等。

  我对他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问:“你以前没到校门口看过吗?去年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也人山人海。”

  “第一次。”

  我想起关荷说他去年到上海去了,便问:“上海好玩吗?”

  “还不错,没有北京、青岛好玩。”

  他眼里有笑意,我故意装听不懂,喝着饮料,四处乱看,看过来看过去,就是不看他,可眼睛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

  “张骏,罗琦琦。”

  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关荷站在了我们面前,大概因为第一次看到我和张骏有说有笑,很是惊讶。

  我的笑意僵了僵,张骏往我身边挪了挪,腾了块地方给关荷坐。

  关荷坐在了他旁边,说:“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看榜,要不然就把林忆莲的磁带带来了。”

  “没事,我又不听,我那边还有不少她的带子,你若要听,找个时间去我家挑。”

  “好啊!”

  听到他们熟稔地交谈,刚才还好像多得涨满了胸间的喜悦刹那就没了。

  关荷嘀咕:“怎么今年这么晚放榜呀?”

  正说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鞭炮声中,学校里面出来了四五个老师,开始贴榜。关荷诧异地说:“去年没有放鞭炮。”

  张骏说:“今年的状元和榜眼都是我们学校的,总成绩也位列全省第一,当然要庆祝了。”

  校门口已经开始喧哗了:“陈劲是状元!陈劲是状元!刘涛是全省第二……”

  家长、学生都开始往前挤,场面很混乱。

  我问张骏:“你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张骏笑着说:“这样不就没意思了吗?”

  关荷看着校门口,怔怔出神,她肯定是想到自己的成绩了。自从上了高中,她最好的成绩也只是年级第九,对于从小到大习惯了第一的人,肯定有心理落差。

  甄公子、贾公子他们都来了,一群人边看热闹边聊天,话题自然全都围绕着今天的焦点陈劲。甄公子也消息很灵通:“听说陈劲已经和清华谈妥了,进了清华的建筑系;刘涛也是清华,计算机系。”

  人群中有喧哗,原来是刘涛来看榜了,家长们都盯着他看,发出各种各样欣羡的声音,刘涛的爸爸笑得嘴都合不拢,关荷很好奇:“不知道陈劲会不会来看榜。”

  我脱口而出:“肯定不会。”

  关荷惊异地看我一眼:“为什么?你认识他?”

  张骏解释:“我们和陈劲小学一个班过,琦琦和他还是同桌,一直到他跳级。”

  关荷惋惜:“可惜我来晚了,竟然错过和状元同班了。”

  校门口有人大笑、有人大哭,上演着人生得失的悲喜剧,不过毕竟和我们没有关系,一会儿后,我们对高考榜单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

  贾公子他们嚷嚷着去打保龄球、滑旱冰,张骏对关荷和我说:“一块儿去。”

  关荷微笑着摇头,张骏笑说:“我请客,给点面子啦!”

  甄公子立即手圈成喇叭,朝着周围的同学叫:“张骏请客,有谁去打保龄、滑旱冰?”

  一堆人举手,张骏踹了甄公子一脚,笑对关荷说:“大家都去,一块儿去玩吧!”

  关荷仍然微笑着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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