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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4 演讲比赛

  有人羡星星之丽,伸手摘星,努力多时,却不可得。

  人嘲笑:自不量力。

  他答曰:伸手摘星,虽未得星,却心纳美景、手不染污。

  晃晃悠悠、凄凄凉凉的暑假结束,新的学年开始,我们从一楼搬进二楼,开始做初二的学生。

  刚开学,曾红老师就通知我要参加这个学期市里组织的中学生演讲比赛,让我准备演讲稿,题材不限,只要主题健康积极向上。她说主题要健康积极向上的时候,忍不住地笑,我也笑。很奇怪,自从小学的赵老师之后,我对老师如对恶鬼,避之唯恐不及,可和曾红老师有一种奇怪的投缘。

  我说:“为什么是我?得不了奖怎么办?”

  她不耐烦:“你怎么老是这么多问号?让你做你就做。”

  “我觉得我不行,其实上次我在台上腿肚子都在发抖,就是傻笑都笑不出来。”

  曾老师弹了弹烟灰,笑着说:“你连乒乓球台都站了,我看你笑得挺好,还怕去站大讲堂的台子?”

  我一想也是,如今我一长城城墙拐弯的厚脸皮,还有什么好怕的?

  稿子写完,曾老师改过后,让我再写,我写完,她再改,两个人磨在一起,连改了五遍稿子后,才定下演讲稿。同时,她开始手把手训练我演讲,刚开始,只语文早读课上,让我站在自己座位上朗读课文,等我适应后,她让我站到讲台上背诵诗词,内容不限,只要是古代诗词就好。

  这个实在很容易,拜神童陈劲所赐,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元曲,我还都有涉猎。可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曾红训斥:“你知不知道中国的诗被称作诗歌?背诵成这样,真是羞辱了‘诗歌’二字。”

  我板着脸走下讲台,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才能理解诗被叫做诗歌。

  放学回家后,打开收音机,找到文艺台,细心收听诗歌朗诵。从诗歌朗诵到评书、弹词、散文鉴赏,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我都守在收音机前度过,每天下午的课间活动,我会找一个僻静角落,一个人对着树林或者白云练习。

  曾老师不理会我做什么,只每天依旧叫我上台背诵诗歌,时而会骂我两句,时而一声不吭,反正我背诵完,她就让我下去。时间长了,不管讲台下的同学怎么看我,我都有一种视他人如无物的感觉。

  李哥的歌舞厅筹备好,准备开张,但是名字还没起好,什么“丽丽歌舞厅”“夜玫瑰歌舞厅”“银河歌舞厅”,李哥都嫌俗,对小波说:“你帮我想个名字。”小波笑着起了几个,李哥还没发表意见,他自己先否定了,他把手边的纸揉成团,砸向窝在沙发上的我,说:“琦琦,帮着想个名字。”

  我正满脑袋的诗词,随口说:“在水一方。”

  李哥不乐意:“干吗要在水的一方?我恨不得把路铺到客人的门口,要他们天天来。”

  小波笑着说:“人天天要去的地方是家,可正因为这家要天天去,所以另一个世界才有吸引力。在水一方,想看却看不清,想得又得不到。”

  李哥笑骂:“行了,听得我脑袋都疼了,正好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水,水又能生财,就讨个吉兆,用这个名了。”

  李哥说完正事,又看着小波说:“小六对你不太满意,你稍微注意点。”

  小波说:“对不起。”

  我开始凝神倾听,李哥看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笑着说:“你看看你,还怕我把小波吃了不成?把人当箭靶子盯?”

  小波挡在我和李哥之间,抱歉地说:“李哥……”

  李哥挥手:“小波,你的心思不要那么细,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和她一般计较?而且我觉得这丫头八字好像和我们很配,你没看我们的生意越做越顺吗?”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小波也笑,李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你们可别笑,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几句笑语,三人的嫌隙尽去,小波笑坐到沙发上,李哥看着我们说:“我不是怕小六,老子在外面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擤鼻涕,只不过,我们现在是做生意,不是混黑社会,和小六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们喜欢逞勇斗狠,我们讲的是和气生财。”

  小波立即说:“我明白了。”

  李哥又说:“小波,我们结拜的时候,我就和你讲过我的想法。年轻时,哪个男人没几分血性?谁他妈的不想做老大?可我的老大呢?我那些想做老大的哥们儿呢?他妈的不是残了,就是废了,反倒当年蔫不拉叽的人平平安安地讨了老婆、生了孩子。如今跟着我的志刚,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可在他跟我之前,你们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小波和我都不吭声。小波是知道的,却不愿破坏李哥的谈话兴致,我是真不知道,只隐约记得李哥身边有个跛子叫志刚。

  李哥抽了口烟说:“在蹬三轮车!我如今压着你们,是为你们好!当孙子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有钱赚,再说,我也不会让你们当一辈子孙子。”

  小波说:“我以后不会再惹小六不高兴了。”

  李哥点点头,问:“你是想继续留在歌厅帮忙呢?还是去舞厅?”

  小波说:“歌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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