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桐华 > 长相思2诉衷情 | 上页 下页


  她在前,防风邶随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庭院,身影消失在山石花木间。

  窗前的璟、颛顼、丰隆和馨悦都看了个正着,馨悦推了丰隆以下:“哥哥,你可真笨!再不加把劲,小夭可就要被人抢走了。”有心想数落意映几句,竟然自不量力、敢和丰隆抢人,可碍着璟,终把那几分不满吞了回去。

  馨悦对颛顼说:“我哥平时也挺聪明,可一见到小夭就有些犯傻,你和我哥最好,可要帮帮我哥。”

  丰隆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对颛顼作揖行礼,意思显然一清二楚。

  颛顼笑道:“我只能帮你制造机会,至于小夭的心意,我可做不了主。”

  馨悦笑道:“已经足够了。”

  馨悦想了想,对颛顼和丰隆说:“我们也去外面玩,顺便找找他们。”她想着他们一走,只剩了璟,又笑道:“璟哥哥,屋子里坐着闷,你也来吧!”

  四人遂一起出了屋子,在假山花木中穿行。这本就是个迷宫,路径和景致随时在变换,又时不时碰到朋友,停下聊几句,走着走着,四人走散了,只剩下馨悦和颛顼。

  馨悦和众人在一起时,活泼俏皮,可和颛顼单独在一起时,反倒变得安静。她想起颛顼身边的两个美貌婢子,只觉心乱。哥哥说:如果你想要痴情的男人,就不要想着颛顼;如果你想嫁颛顼,就不要指望他只有你一个女人,不但不要指望,还要心胸大度,有容人之量,对那些女人都客气有礼。道理馨悦十分明白,可还是觉得难受。

  因为恍惚走神,馨悦没有看到路径又变换了,居然一头撞到假山上,她疼得哎哟一声,捂住了额头,颛顼忙低头看她:“怎么了?有没有伤着?”

  馨悦觉得额角也不是那么疼,却不知为何,眼泪都下来了。

  颛顼如哄小女孩一般,柔声安慰着馨悦:“只是有点红,没有破皮,用冰敷一下就会好。”

  馨悦猛地扑进颛顼怀里,脸埋在颛顼的胸前,呜呜咽咽地低泣起来。

  颛顼愣住,双臂僵垂在身侧。

  馨悦却没有察觉,紧紧搂住了颛顼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他,让他把自己放在心里比其他女人都重要的位置。

  半晌后,颛顼虚搂住了馨悦,轻声安慰着她。馨悦嗅到颛顼身上的男子气息,听着他醇厚的声音,越发意乱情迷,双手缠住了颛顼的脖子,踮起脚,去吻颛顼。

  ***

  小夭带着防风邶走进迷宫,不知道往哪里走,乱走了一通,直到看四周林木幽幽,蝴蝶蹁跹,是个能说话的地方,小夭停住脚步。

  小夭回身,再也憋不住地嚷出来:“你疯了吗?这是小祝融府,万一被人发现,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防风邶笑笑地说:“这里不是轩辕城,是中原。”

  小夭呆住了,是啊!这里是中原,曾经属于神农国土地!虽然中原的氏族都归顺了黄帝,可他们也依旧尊敬神农王族的共工,对不肯投降的神农义军心怀同情,尤其小祝融,他也是神农望族的后裔,只怕对神农义军还很愧疚和敬重。中原的氏族虽然不会支持义军对抗黄帝,可也绝不会帮黄帝去抓捕义军。

  “算我多管闲事了!”小夭要离开。

  防风邶伸手搭在树干上,挡住了小夭的路:“你的箭术练得如何了?”

  “一直在坚持练习。外祖父给我找了个擅长射箭的师傅,据说能千军万马中取人性命。可是他的方法不适合我,他的箭术对灵力的要求很高,认为我好逸恶劳、想走捷径,非要逼我去练什么基本功提高灵力,我跟着他学习了几次,就把他打发了。”

  防风邶说:“那我继续教你吧!”

  小夭瞪着他,相柳教她箭术?似乎很荒谬。

  防风邶笑起来:“不敢吗?逗弄蛇妖的勇气哪里去了?”

  小夭也笑:“好啊,我跟你学。”她需要学会箭术,谁教都不重要,相柳就相柳吧!

  小夭上下打量着防风邶,用手指戳戳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已经死在极北之地了?”

  这话别人都听不懂,防风邶却淡淡地说:“是。”

  “为什么选择他?

  “不是我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我。他快死了,却放不下苦等他回去的母亲,所以他愿意把一身的灵血和灵力都给我,求我代他宽慰母亲,让他母亲过得好一点。难得碰到一个心甘情愿让妖怪吃的神族,所提条件不难做到,我没拒绝。“是否甘愿区别很大,如果不愿意,妖怪即使吸食了神族的灵血,也就是相当于吃了一些补药,强身壮体而已;可如果是愿意,妖怪能获取神族辛苦修炼的灵力,妖力大进。

  小夭曾经苦苦等候母亲回去接她,明白等待的可怕,竟有些羡慕防风邶的母亲,小夭柔声问:“你回去后,见到母亲了吗?”

  防风邶垂下了眼眸:“见到了,他身体很虚弱,孤苦凄凉、无人照顾。因为我带回去了很多冰晶,防风家给她换了住处,派了婢女。我陪伴了她四年,四年后她含笑而逝。”

  小夭轻叹了口气,防风邶和相柳的交易有一个了无遗憾的结局。只是难以想象,相柳竟然能悉心陪伴照顾一个老妇四年。这大概是防风家对他的身份再无疑虑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也是连颛顼那么精明的人看完资料,都没有起疑的原因。

  小夭问道:“你已践诺,为什么还要继续假扮防风邶?”

  防风邶嗤笑,冷眼看着小夭:“我是为了践诺做了四年的戏,可这四百多年,我只是做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继续假扮防风邶?不管是防风邶,还是相柳,或者九命,都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少时的防风邶和后来的防风邶其实截然不同,但众人早忘记了少时的防风邶是什么样子了。小夭默默回想,防风邶看似和冷酷的相柳截然不同,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的随行何尝不是另一种冷酷?只不过,相柳像是披上了铠甲的他,在血腥的战场上厮杀,防风邶像是脱下了铠甲的他,在熙攘的红尘中游戏。

  防风邶嘲讽地问:“你换过的身份只怕比我多得多,难道都是在假扮?”

  小夭摇头:“不管怎么换,我都是我。不过,我毕竟没有你通透,对于外相的东西看得比你重。”

  小夭看着防风邶,期期艾艾地问:“你……这是你的真容吗?”

  “谁耐烦披着一张假脸或四百年?每次化身还要仔细别变错了。”

  “你和防风邶长得一样?”

  “不一样,但防风邶离家出走时,还未成年,相貌有些出入很正常,他还在极北之地冻伤了脸,请医师修补过脸。”

  小夭终于释然,笑了出来:“他们都说你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是真的吗?”

  防风邶扫了一眼林间,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对小夭勾勾手指。

  小夭又惊又怕,捂住自己的脖子:“我又没有说你坏话!我只是好奇地问问。”

  防风邶眯着眼睛,冷冷地问:“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小夭不敢废话了,慢慢靠近防风邶,防风邶渐渐俯下头,小夭缩着下下颌,双手捂着脖子,嘟囔着哀求:“要咬就咬胳膊。”

  防风邶只是在她耳畔低声说:“有个人躲在那边偷窥我们。”

  小夭一下怒了,压着声音质问:“你居然不管?“

  防风邶笑笑地说:“提醒一下你,我是庶子,凡是不好强出头。”防风邶把一个冰霜凝结成的箭头放在小夭手里,“王姬,让我看看你箭术的准头练习得如何了。”

  小夭低声问:“人在哪里?”

  防风邶握着小夭的手,对准林中的一个方向:“那里。”

  小夭静气凝神,把箭头投掷出去,一个人影闪了一下,从树林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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