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笙离 > 寂静流年遍开花 | 上页 下页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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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起来,然后很无奈的翻翻白眼,“那我是不是要说谢谢你的垂青?” “不用客气。”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然后他把我头发掠到耳后,冰凉的手指从我的耳骨上一直延续到我的耳垂,我一哆嗦,本能的反感起来。 “高伊辰,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很无聊。”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很干脆的说,“算了,我走了,跟你说话都说不出什么重点。” 我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的眸子在灯光下很狡黠的转着,他的手也是那么白净,修长的让人浮想联翩,可是没有顾宗琪,有安全感。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夕夕,你不会是看上了顾宗琪了吧。” 我不做声,内心在无限的挣扎中。 “可是你不是说不谈不靠谱的恋爱吗,我告诉你顾宗琪有女朋友的,难道你要屈尊降故的做小三,如果你要做小三,那么刚才谁说的‘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伶牙俐齿,于是我愤愤然,“小狗说的!” 他哈哈大笑,然后摇摇头,“好啊,喻夕,那我看你会不会变成小狗。” 我甩了他的手就往大厅里走,头也不回的,我的脑海中在翻腾,为什么顾宗琪有女朋友了呢,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言情小说里面帅哥男主都是痴情单身又清清白白,等着女主去糟蹋。 那个好死不活的声音依然清楚传来,“夕夕,离你的二十五岁生日还有243天。” 我一个人走在去东华医院的路上,已经是深夜了,这个繁华的大都市还是灯红酒绿的一片升平,沿途有茂密的梧桐树,树干上爬满了年龄的刻痕,但是枝叶依然繁茂。 那是生命的气息,纵然如此,叶子也会慢慢枯萎凋落。 白色的灯光,铺满了从医院门口到桥二楼的地面,踩上去,有如漫步在雪地上。 我从电梯上去,按了六楼,可是随即我又反悔了,我又按了一个五楼,我需要心理准备时间去面对顾宗琪。 我一步一步走的艰难,普外科的病房大多都暗着灯,护士站也只有一个埋头写病历的护士,我探到前面一看,结果那个护士手下一歪,笔就嘶溜的窜出好远,然后她就醒了。 也许这个夜里是很平静的,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医生办公室,一个住院医师趴在桌子上面睡觉,另一个三班实习生也许是刚睡醒,彻底无视我的存在,摇摇晃晃的走去洗手间。 而顾宗琪坐在电脑面前,用手撑住额头,闭着眼睛。 电脑上是医生工作站的25床的病历,白色的光柔和的笼罩在他的脸庞,更显得他俊逸,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定格在我的眼前,好似一幅流年浸染的古画,我不出声响的看着他,我想我现在多看几眼,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了。 谁让他有女朋友了呢,谁让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呢。 忽然身后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刚才那个小实习生,“你好啊,找顾医生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眼睛就睁开了,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眸光中那一股慵懒,迷糊和脆弱,转瞬即逝,他眨眨眼睛,“哦,是你啊。” 也许是很长时间没开口,我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嗯”。 他起身给我倒水,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我,“就是这个。” 我喜不自胜,翻了第一页看了一会,然后翻到后面的,发现这确实是他所说的那种小故事系列的,关于神经外科医师的故事,只是很多专业术语完全看不懂。 他拉了椅子让我坐下来看,又给我水杯里添满了水,然后坐在我旁边开始看电脑。 看了一会,我头也不抬就问,“有没有字典?” “有单词不认识?” 我目光一直不敢从那个好长的,大概有十六个字母的单词上移开,“是啊,太专业了。”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心电图的意思,这个是开颅术,我说慢点,你慢慢记,别着急。” 我觉得顾宗琪可以做一本移动的大字典了,而且还是多功能专业字典。 深夜的秋风缓缓的吹来,吹在我的脸上,吹动了他额前的短发,那么恰到好处的落在眉心,吹起我们之间的书页,吹皱了我那颗许久不泛涟漪的心。 然后一片树叶,不知何故,从窗户外轻轻的跌落在桌子上。 树叶的脉络清晰,枯黄中还有淡色的绿意,大自然最纯真最自然的颜色,我忽然想起泰戈尔的《生如夏花》。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如同一阵凄微的风;穿过我失血的静脉;驻守岁月的信念。” 蓦地,我就伤感起来。 他轻轻的捏起那片,笑起来,对着我说,“你知道吗,我想到了,泰戈尔《生如夏花》的最后一句: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 我微微的一愣,还没等我说什么,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寂静的夜里,走廊里沉默流转的空气硬生生的被撕裂,然后打乱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们,我就听见护士那边喊到,“急诊,需要开剖腹探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宗琪低声的对我说,“对不起,剖腹探查可能要很久,这么晚了,你如果回去不安全的话,就先待在这里,等下我帮你叫车吧。” 然后他就一路小跑走了,听诊器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后面跟着一个住院医师两个实习生,跟Code Blue里的急诊医生们一模一样的帅气阵势。 我捏着他的那本书,然后站在冷清的走廊里,等电梯。 脑海中又想起高伊辰的话,还有顾宗琪的样子,但是童若阡那个王八蛋,不晓得被我遗弃到哪个角落里了。 于是我很雀跃,果然是新的不来旧的不去,但是我迟了两年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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