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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脚底一滞,我想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是千变万化的,说白了就是极度的扭曲,“啥?啥?啥?师妹,你这话啥意思,唉,你误会了,我不是不高兴,不对,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算了,越解释越糊涂,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淡淡的笑起来,“师姐,我们都知道韩老师对你另眼相看,所以明的里也没人打他的主意,其实,我觉得你们俩真的挺般配的。”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这个叫看上去很美,王朔叔叔说的,毛爷爷告诉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江止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韩晨阳找你。”背后传来李楠师兄的声音,“你报告完了溜那么快做什么,从后面叫你都不搭理。”

  我笑起来,走近了小声的对他说,“你太渺小了,没办法,还有,我的空间留给你,时间自己花费,学校操场的跑道不错,饭后散散步有利于身心健康。”

  他也彻底没了脾气,“江止水,你快走,快快走吧。”

  等了他好久才见他从报告厅里出来,韩晨阳一脸疲态,“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笑起来,“你没开车来,要不我们往前走走,就到医院了?”

  他点点头,我带他从民宅小巷里绕过,灰色狭长的水泥路边,老头子站在自家大院里,铁链一圈一圈的绕在门锁上,眼神里有警惕的色彩;电动车尖锐的尾音响彻宁夜;穿皮衣的女子从面前经过,高跟鞋尖尖的后跟神色匆匆的敲击着青石板,整个巷子都能够听见;忍冬青叶与迎春花的前奏穿透围墙,迭合着陈述冬夜小巷中一个短暂的香艳。

  好像春天要一样。

  我忽然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本书,不禁有些好奇,“韩晨阳,这是什么书?”

  他无奈的笑笑,“刚才出来的匆忙,慌慌张张的就把别人的书拿出来了,估计还是一个女生从图书馆借的,杜拉斯的《情人》,明天去还了。”

  我不屑,“小女生看的书,矫情!”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仍然把那本书接了过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草草的翻阅。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半晌他告诉我,“其实我看过。”

  “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矫情’两个字,我不敢苟同,不过,你想过什么叫矫情吗?”

  我表情有些无奈,“呵,你知道吗,韩晨阳,曾经有很多人说过我很矫情,可是,我总是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过着简单的生活就不会矫情?”

  “你的结论——?”

  “结论是,跟生活的简单复杂无关,混社会的人生活复杂,可是他们一样不矫情,原因是如果一个人思考了很多东西,比如感情,比如人生,难免会变的矫情,可是不思考,那么,这样无意识生活的状态,就叫做空虚。”

  1月16日

  他说:你以后会记得这个下午。即使你忘记了我的长相,我的名字。

  女人,想忘记她的第一个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痛恨这样的电影,痛恨被安妮宝贝膜拜的杜拉斯,痛恨她令人不齿的人生经历,可是,即使故事多么的老套,看完了《情人》,我还是心底一片荒凉。

  越南的西贡。

  嘈杂,潮湿,闷热。逼仄的时间与空间。情欲,是直接的主题。

  或许还有爱情,但在年轻的时候,他们是无知无觉的孩子。那个一心想将自己的身体以妓女卖淫方式出卖的白种女孩有着焦灼、饥渴、绝望、以及自甘堕落的复杂心理,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青春期叛逆女孩,能够向社会张扬这份叛逆的,除了肉体的胡作非为,没有其他的力量。他们是这样贫穷而饥荒的一对。

  最后,还是分开,站在印度洋的星光下,她后知后觉,欲突然消泯,爱突然觉醒,她的眼泪,就是这场爱情显现的最好证明。

  在年迈的时候,接到当年的情人的电话。他告诉她:他爱她,永生永世,矢志不渝。

  我忽然就笑了,原来这就是由性生爱,或许,他从来没有觉得曾经得到过她的灵魂,所以更加的难以放手,而那份纯真爱情,从来没有存在过。

  人的心,是无底洞,究竟是爱生性,还是性出爱,不会有答案。

  不是不爱,是不够爱(上)

  早上很早就醒了过来,天还是一片漆黑,我在偌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觉得还是狭窄可怜的单人宿舍舒服,不光有一张空荡荡的床可以堆满杂物,还有一只可爱的阿九。

  对了,阿九,我家的小美女,我忽然想起它的存在,连忙打陆宣的手机,结果是关机,再打她宿舍电话,很长时间才有人口齿不清的接通,“谁,找谁?”

  “陆宣,我是止水。”

  对面口气立刻变的硬邦邦的,“拜托,姐姐,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有什么事情快说。”

  “我家阿九怎么样?”

  “什么阿九——啊,那只猫呀,几天前就没看见它了呀,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她的说话声音很不耐烦,“没事我就挂了,昨晚打牌很晚,困死了。”

  我心一揪,不由的调高了声音,“什么,不见了,还几天,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看好它,你不是答应的很好吗?”

  “我这不忙忘记了。”她软软的回答,“没事的,肯定会回来的。”

  我一听更加的来火,“陆宣你别那么做事不负责任!”

  她反倒是强硬了起来,“呵,江止水,我不负责?我需要负什么责任,一只猫,又不是一本书、一件衣服,那都是死的,自己没腿跑不了的,我要是给你弄丢了,我倒是愿意负责,一只猫,活生生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开门就窜出去了,难道你要我在猫身上装一个GPS导航,或是拴一个链子,像一个保姆一样寸步不离的看着它?”

  我哑口无言,她继续泄愤,“嘿,你还就为一只猫大清早的来信誓旦旦的指责我,你那只猫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做的,麻烦你做事的时候分清楚轻重缓急,别头脑发热!”

  这场对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话音还没落,我狠狠的摔了电话,余气还未消,深深的忧虑涌上了心头,阿九丢了,自己出走了,还走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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