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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Love Actually(下)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打早饭,恰巧碰见李楠师兄,他越来越跟我较真,也越来越八卦,端盘子取粥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我絮叨,“小师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要跟韩晨阳约会才独自守在实验室的?”

  我哭笑不得,“我骗你我就是小狗!”

  他白我一眼,随即露出狐疑的表情,“真的不是?”

  我坐下来剥鸡蛋,耐心的澄清我,“真的不是,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韩晨阳不中听的话,结果触犯了他的龙颜了,让我十万火急的赶,没良心的家伙!”

  他拔了一口饭,然后用手在桌子上指指划划的,“我看最没良心的人是你吧,韩晨阳的说的也很明确了,他准备回来,你小子安分的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脸色的都不会看。”

  我心猛然的跳了两下,决定好好消化一下被“歪曲”的解释,李楠师兄一脸不屑的望着我发呆的样子,不遗余力的继续寒碜我,“唉,女人恋爱时候智商果然是负值。”

  他最近春风得意,说话肆无忌惮了许多,可把我气的歪歪的,“我说李楠师兄,你的智商就很高,脸色也白里透红,每天用大宝的吧!”

  他还真的摸摸自己的脸,“这么快就看出效果了呀,这国产的还真不错。”

  韩晨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问自己,呆呆的望着窗台上的那束雏菊,手下轻轻的在桌上划他的名字,然后站起来走到他的桌子前,看他资料上的签名、标注。

  我翻开一本毫不起眼的本子,以为只是单纯的数据计数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本类似于日记的本子,日期是几年前了,大概是韩晨阳上大学的时候。

  “晨琳从美国打电话给我,她生病时候想吃粥,打电话回家问怎么做,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说着说着她就哭出来,让我心里也酸酸的。”

  “今天从朋友听到一个好玩的消息,他们学校补考一门磅,两门磅,要么别补考,要补考就要多补,有折扣,我想,这个制度真的很人性化,可惜我应该是没机会领略了。”

  “遭遇办事效率低而且呆板的英国人是一个大挑战,咨询邮件得不到回复,去办公室预约也很难见上老师,索性换了一个华裔的导师。”

  他写的每一页都很简单,寥寥的几句话,我却看的津津有味的,这些话语串联成一个个小小的故事,折射出韩晨阳大学研究生时候的生活,规律简单。

  窥探到小小的秘密,我不由的窃喜,可是翻到越后,却发现好几页都被撕了下来,他的记录,从回国开始就中断了,一根线索,戛然而止。

  “居然没有八卦!”我重重的叹气,“难道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拜托,好歹留下一蛛丝马迹吧!”

  再往回翻,都只是寥寥的记事,一个人感情都不掺杂,韩晨阳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太理智了,面对自己的空间,还是固守秘密,半都不让以后的自己窥见。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幼稚,干嘛费尽心思的挖掘他的隐私,仅仅是好奇?难道我是真的很在意韩晨阳,想了解更多,再多,才能不让自己迷失?

  就像我永远没有办法猜透唐君然一样,韩晨阳对我来说,会不会永远神秘、而且陌生。

  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永远没有办法窥探他的所有,爱情中,往往是我们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让自己陷入迷局,等一切烟消云散,才幡然悔悟。

  手机响起来,我不假思索的接了起来,唐君然的声音传了过来,“江止水,昨晚谢谢你了,我现在已经退烧了,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你工作别太累了。”他的声音在我听起来精神了许多,恢复的不错。

  “我是想问你,平安夜晚上有时间吗?”

  “呃——”我有半刻的失神,目光落在那本小册子上,然后斟酌了一下,“对不起呀,我有论文还没有做完,老板会来查班的,看来是没空了。”

  他的口气隐隐透出一丝的沮丧,语调还是平和,“呵,知道了,那你忙吧。”

  我“嗯”了一声,就轻轻的按断了电话,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一半的歉疚,还有一半的舒坦,我想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在此之前,只退不进。

  大街上人来人往,今晚就是平安夜,然后就是新年,商店里面摆着圣诞树,挂着彩灯,窗户上喷着!!的字样,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五光十色。小孩子在广场上奔跑欢呼,情侣们手挽手亲密无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我从沃尔玛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宿舍走,挽着男朋友的女孩子们都打扮的光鲜靓丽,接近零下的天气,只是迷你短裙和长靴,实在是勇气可嘉。

  不如躲进有空调的实验室,一杯草莓酸奶,半块芝士蛋糕,美美的望着这个城市的上空,也许有驯鹿飞过,圣诞老人背着大口袋从烟囱里爬到孩子的床头,捎上最美的祝福。

  我想要一只润唇膏,实验室太干燥,如此小小的愿望而已。

  韩晨阳会回来吗,我问我自己,手里草莓酸奶慢慢的变温了,时钟在雪白的墙面上滴滴答答的行走,一分一秒的敲击在我的心上。

  没有心思继续论文,打开电脑专门找小道八卦看,笑完了又觉得空虚,惶惶惴惴的,连起身倒一杯水大半的心思都在门外的动静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整个晚上,我都在心有戚戚中度过,好似高考查分的那个晚上,想知道,又拼命的抵制,可是最后结果出来,就骂自己没出息,现在亦然。

  空调喷薄出再多的热气,窗台上即将枯萎的雏菊微微的摇晃,时不时宿舍区有欢呼声传来,气流震在窗棂上,嗡嗡作响。

  暖即是冷,如果心底一片荒芜。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两手已经被枕的麻到动不了,电脑上刺眼的光亮映在眼底,已经是半夜多,原来这个平安夜是被我睡了过去的。

  可是,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然后如空白磁带上,即使倒带也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人来过,在我熟睡的时候时间弹指而过。

  我这才恍然,余光瞄到一旁的手机,未接来电上赫然显示的是韩晨阳的名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拨了过去,很长时间的音乐,终于一个女孩子接了起来,“您好,找哪位?”

  我一愣,不是韩晨阳,难道是我拨错了,口舌一下子乱了起来,“我……我找,那个,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的,我没接到……”

  对方笑了,“韩晨阳这个家伙,手机丢在我这里都不知道,你等等我去叫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喊住,“我没事,就是确认一下。”没等她回话,自己就慌忙的把手机给按掉了,然后久久的凝视着手机。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让我的脑袋里有几秒钟的空白,实验室里静悄悄的,我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已经全然没有睡意了。

  突然,我觉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谬,自己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我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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