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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计划实行的太顺利,以至于我连一点点挑战的快感都没有。我料定他一定会上台,如同料定成熟的苹果一定会掉到地上而不是天上。

  只是这个过程比我预想中的稍微漫长了一些些,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前方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横刀,他走到了舞台上,双手放在肚子上,看上去非常非常的紧张。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了他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当做是话筒,用力地喊出了我规定的那一句话:

  于池子,我喜欢你。

  于池子,我喜欢你。

  于池子,我喜欢你。

  ……

  如果我没有数错的话,他一共喊了七次,一次比一次大声,一次比一次深情并茂,一次比一次脸红脖子粗。

  我闭起眼睛。想像,如果是他,如果是他,那该有多么好。我想把那个变态的自己一脚踢到垃圾堆里去,但我没有,我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横刀下来,来我的身边。

  他跳下舞台,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脖子,慢慢地走近我。在我身边坐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高考我也想考复旦,你呢?”

  “你亲我一下吧。”我看着他。其实这时候我的心已经跳得飞快了,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世上无难事,只要不要脸。不成功,则成仁。学不会冒险,就永远不会有新的希望。

  我把眼睛再次闭了起来。

  我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在这冰冷的空气里,那呼吸就像烧开的开水壶壶嘴处,冒出的发烫的空气让我没有办法再安稳的坐下去。我等了很久,几乎觉得自己的上唇快被这空气烫出一道口子,他的嘴唇也没有覆盖上来。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脸,离我很近,似乎只是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我只能看到他褐色的瞳孔以及眼白上的少许血丝,还有呼呼冒着白气的鼻孔。

  最后,我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道:“还是不要这样了。”

  “你说什么?”我问他。

  他把椅子往远处一拉:“你看上去,比我还要害怕。我不想让你后悔。”

  我一把拉近他,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我主动献上我的吻。这一切早在我的心里排练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一定要做到,一定要。我要把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双胞胎娃娃推到横刀的怀里!我决不可以输给斯嘉丽,让她看我的笑话。我要有足够的技能,才可以抢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可是,然而,我又一次可耻地败下阵来。

  我根本就做不来,就是这样。

  我放开横刀,把自己缩到座位上,沮丧极了。

  “我们,应该慢慢来。”他在一旁语无伦次地安慰我说,“真的不需要太急的,你看我们都没有准备好,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太急了,是不是?”

  “你走吧。”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带你来的,我一定要带你走。”他说,“我陪你,不吵你。”

  “你走。”我装作生气的说,“我不要再看到你。”

  “不走!”他说。

  “滚!”我朝他大吼一声。他显然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依然没离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大声说:“你要真是这么介意,我可以的!”

  说完,他再次坐了下来,两手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绝望地想尖叫。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当即给了他一耳光。

  我从来都没打过人,我发誓这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被什么心魔控制了,由不得自己。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对不起,没想到他竟然抬起手来,左右开弓,猛打了自己好几下,然后他蹲下来抱着头,说:“我流氓,我真怂,都是我不对。”说完这些,他抬起头,诚恳的对我说:“你用那瓶防狼喷雾喷我一下,当做惩罚吧!”

  你瞧,这场私人话剧,高潮迭起,真是有模有样。

  可是我收获为零,一点都不快乐。

  (10)

  “她算可爱吗?你认真笑话
  她洗清化妆,你应该会害怕
  当你勾搭她,你想起我吗?
  当你失了踪,我真想过杀死她
  我不算做错吧?”

  这首名叫《杀她死》的歌,被我在MP3里反反复复播送无数遍。

  我好怕我的“双胞胎”的力量渐渐微弱,只能用更多的力量来助长它。那个网站说得没错,人类最好的守护神就是你自己。全心全意的保护和热爱,也只有自己可以给自己。

  可惜我醒悟得太迟,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一个星期之后的黄昏,期末考试来临之前,我拨开布告栏前攒动的人头,看到了五张处分通告:

  除了我意料之中的斯嘉丽以外,还有两个高三的女生,一个高三的男生,最后一张上,竟然赫然写着段柏文的名字。

  我打了一个很结实的喷嚏,声音响亮,差点让我全身碎裂。我努力眨了眨眼,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经研究决定,给予段柏文同学严重警告处分”。

  没错,确实是段柏文!怎么搞的!

  我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仔细回忆我做那件事的经过,无论怎么回忆,都记得我是把那张他们拥抱的模模糊糊的照片抽出来了的。那个夜里十一点被我塞到河马办公室门下的厚厚的信封里,应该绝不会出现关于段柏文的任何蛛丝马迹。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但心里却烧得慌,像患了某种疟疾。我飞奔回宿舍,到洗手间里用凉水冲脸,足足冲了有十分钟,我才掏出手机,用冰凉的手指给斯嘉丽打电话。

  她告诉我,她在女生宿舍的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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