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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请你一定借我五千块。”小朵声音颤抖而急切地说,“五千块,马上。S拜托!”

  “好的小朵,好的。”S说,“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把你的银行卡卡号给我,我这就汇到你卡上去。”

  “谢谢你。”小朵呼出一口气,“我一定很快还你。”

  “你没事吧?”S关切地问,“五千块够不够,不行我多借点给你。”

  “不要了。”小朵知道S也不富裕。他常常骂那个老板,常常抱怨累死累活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及别人的一篇稿费。但除了S,小朵不知道还可以找谁。

  她挂了电话,把银行卡的卡号一个一个地输到手机里,再用短消息发给S,并在后面附上一句话:“大恩不言谢,我会尽早还你。”

  S很快回了:“瞧你,言重。都是朋友,有事您尽管说话。”

  快到黄昏的时候,小朵手里抱着小宠,肩膀上背着叶重重的手提电脑回到了学校。刚到校门口就看到蓝和刘唱,他们跑到小朵的面前,蓝着急地说:“你去哪里了?手机也打不通!”

  “手机没电了。”小朵说。

  “这是什么?”蓝指着她肩上的大包说,“快把你压垮了!”

  “给我!”刘唱把手提电脑从她身上拿下来说,“是电脑吧,买回来写作的?”

  “给我。”小朵说,“我自己拿。”

  “这么重我替你拿吧。”刘唱不肯放手。

  小朵伸手去抢,只听见“咚”的一声,手里的玻璃杯没握紧,掉到地上成了碎片,小宠飞出来,躺在地上绝望地挣扎。

  “小宠!”小朵蹲下去,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小宠,冲着刘唱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你滚开,你滚开!”

  刘唱愣了一下,跑开了。

  “你发什么疯呀,一条鱼而已。”蓝扶起小朵说,“好啦,我们回宿舍再说吧!”

  小朵推开蓝。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小宠,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然后听到刘唱的声音:“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小朵抬起头来,发现刘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只装满水的碗,把小宠从地上捡起来放进了碗里,只一小会儿,小宠就又欢快地在水里游了起来。

  “我说不会有事吧,有的金鱼命可大呢。”刘唱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上前一步,把碗端到小朵面前说,“看看,它还活着。”

  小朵小心翼翼地把碗接过来。

  “及时挽救,将功补过了吧。”刘唱说,“姑奶奶你再不笑我可真的要哭了。”

  “他消失了。”小朵看着小宠低声说,“他消失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蓝不信。

  “消失就消失呗。”刘唱再度将叶的手提电脑背到肩上,声音欢快地说,“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你有点良心!不要趁人之危!”蓝的巴掌重重地打到刘唱的背上。

  刘唱却哈哈地笑起来:“Let it be!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校广播台忽然大声地唱起歌来,是陈慧琳的《三秒钟》。广播台的声音调得太大,吵得人耳根子都发疼。小朵被蓝牵着手,跟在刘唱的后面,心酸地想,叶离开的速度,怎么会连三秒钟都没有呢!

  还是一切真的像刘唱唱过的歌词:是不是变成石堆,我的心就不会再痛?是不是别开头去,你就感觉不到我的深情?

  §第五章 爱你不如爱自己

  整个冬天,小朵都在忙碌。

  因为只有忙碌,可以忘记一些事情。

  小朵她们学校建校时间并不长,戏文系则更是年轻。为了进一步增加学校的知名度,系里的教授们准备搞一台话剧,春节的时候面对社会公演,人手不够,就拉了小朵做助手。从写剧本到改剧本再到真正的排演,虽说只背了个“助手”的名分,但小朵做了许多实际的工作,人都累瘦了好几斤。剧本的名字叫《爱你不如爱自己》,讲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画家在三个男人中间周旋和徘徊的故事。因为对原著不是太欣赏,小朵大胆尝试着在戏里加了一些比较自我的东西,没想到教授们却因此而对她大为赞赏。更多的活儿也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

  还有一些时间,小朵给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做家教,每门功课都教,还负责陪他打球看电视吃麦当劳,跟保姆没什么区别。

  这个家教做了差不多有一年了,想当初还是叶介绍的。小男孩叫天天,父亲在国外,母亲忙着挣钱没空陪他,小朵一去,他必赖着不让她走,嘟着嘴喊:“漂亮的小朵姐姐你陪我再看会电视?”

  “不行呢!”小朵说,“我今晚要排戏。”

  天天仰起小脸说:“漂亮的小朵姐姐我会寂寞。”

  寂寞这词是才教的,他已经活学活用。

  小朵好不容易安顿好他赶到学校的剧场,戏已经开排,导演有些不高兴地对她说:“怎么又迟到?”

  “对不起,对不起。”小朵连声道歉,对着已经化好妆的蓝挤挤眼睛。

  在小朵的大力推荐下,蓝在剧里演那个才华横溢却又神经兮兮的女作家。剧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了插曲,她和其中一个男主角真正地堕入了爱河,就连吃盒饭,也是你喂我我喂你,甜蜜到不像样。

  刘唱,这么快就成为一个过去式。

  小朵坐在剧场的角落感慨地想: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和蓝一样呢!

  莫名消失的叶,长成一个看不见的伤口,疼痛不定期地袭来,在劫难逃。打电话到他单位,就说被总部派到外地交流,何时回来,也不知道。

  人被蒸发,其实也容易。

  正想着,剧场外闪进来一个人,是刘唱,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袄上全是雪花。他一面拍打着衣服一面走到小朵的身边问:“歇了?”

  “休息一会儿。要赶春节的公演,不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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