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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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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巷子里走出来一大妈,见到小女孩大声惊叫:“四月,你上哪儿去了,你妈妈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 女孩这才害怕起来,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费雨桥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冲着她的背影喊:“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四月!”女孩闻声转过头,大声回答他,“颜四月!” “四月……” 费雨桥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久久舍不得离去。 可是第二天,费雨桥就要坐飞机走了,中午的时候他就缠着德叔,要去梅苑后山摘梨花。德叔不肯,说怕赶不上飞机。他就拉着德叔的袖子哀求,讲明缘由,说无论如何也要去摘了梨花赔给那女孩,不然他没法安心走。德叔叹口气,“也罢,做人要讲信用,让你现在就学学做人对你将来也是好的。” 于是德叔派人开了车送他去梅苑后山摘梨花,正是四月间,那山上的梨花雪一样,堆砌在枝头,迎风摇曳。费雨桥刚摘了两枝,突然从林中走出来一个少年,大声喝止他,“喂,你干吗摘这些梨花?” 费雨桥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头天在梅苑门口遇到的漂亮少年。对方也认出了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你?” “我,我……”费雨桥结结巴巴,没有想到遇上这种状况。 “男孩子也喜欢花的吗?女孩子才喜欢花吧……”那少年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他,突然问,“送给女孩子的?” 费雨桥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啧啧啧……”少年直咋舌,“你还这么小,就知道送女孩子花,长大了可怎么得了,你送给谁啊?” 费雨桥瞪着他,不吭声。 “你不说,我就不准你摘花,这后山可是我们家的。”那少年好像闲得很,斜靠着梨树摆起了谱。他一身白衣,站在梨花簌簌飞落的树下,竟然有种恍然的梦幻感。费雨桥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他跟这位大少爷耗不起,只得老实交代,“她叫颜四月,我昨天把她摘的梨花弄坏了,我答应今天摘了赔她的。” 那少年保持着斜靠的姿势没有动…… “颜四月?” “嗯。” 那少年哦了声,眼底掠过奇异的光彩,马上变得兴奋起来,“是这样啊,那行,你摘吧。”他指了指身后的梨树,“想摘多少摘多少……”最后,他还帮着费雨桥摘,“你看够不够?”他将一大捧梨花塞到费雨桥手里,“都给你,够不够?” 费雨桥顾不上诧异,捧着梨花就往山下跑。那少年在后面喊:“喂,你连谢谢都不说声啊,臭小子!” 多年后,在旧金山的办公室,费雨桥面对助手搜集的一堆资料,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张青年的照片,眉目清明,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费雨桥指着照片问:“他是谁?” “哦,他是莫敬池的养子莫云河。”助手回答。 “原来他就是莫云河,长得像演戏的。”费雨桥拿起照片仔细端详,嘴角溢出笑,“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变多少。” 助手说:“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几年前梅苑遭了场大火,四个死者中就有他。” 那一刻,费雨桥的脸上变幻莫测,看不出是何种神情,他放下照片,仿佛是叹息,只道:“可惜了……”的确可惜了,如果没有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那人现在应该安然无恙吧,哪怕过着最平常的生活,但至少他能享受平常人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其实也是他自己希冀的。 静默片刻,他又拿起一张美丽少女的照片,顿时如闪电劈过脑海,他骇然问:“她是谁?她怎么也是莫家的人?” “她是莫敬池的私生女,虽然至今没有被莫家承认,但也应该算莫家人吧,她身上流着的可是莫家人的血。” 费雨桥端详着照片,眼神飘忽,“她,叫什么名字?” “颜四月。” 费雨桥很多年来,一直记得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他拿着一大捧梨花等候在那个巷弄口的情景。当时天色已经很晚,德叔在路边的车里再三催促他,就差没把他拖上车了。而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被慢慢拉长,心里一点点地开始绝望,她会不会来?她会来吗?如果她不来,他还能见到她吗? “雨桥,快点上车,就快要赶不上飞机了!”德叔从车窗里探出头喊。 费雨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准备放弃等待时,忽然,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蹦蹦跳跳地从马路的尽头走过来了。是她! “哎呀,好漂亮的梨花!”女孩接过费雨桥手中的梨花惊喜地叫起来,她脸蛋红扑扑的,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谢谢你,大哥哥,没想到你真的会在这里等我。今天我补课,放学晚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你,你今年几岁?”费雨桥很唐突地问了句,一颗心怦怦乱跳。女孩脆生生地回答:“我八岁啦,读小学三年级。” 费雨桥哦了声,“那,那你以后会一直住这里吗?”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知道呀,我妈妈经常搬家的,不过暂时肯定是住在这里。”女孩的脸映在梨花下,粉白粉白的,笑起来的样子那么纯真无邪,“大哥哥,你住哪里呀,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我,我要走了,对不起。”费雨桥心里难过得不行,艰难地朝街边走。女孩露出诧异的表情,“大哥哥你要去哪里,现在就走吗?”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雨桥,快点!”德叔又在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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