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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我是真的很想你……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呢,我就想要你记住我……”

  “我会尽我的一切所能忘了你!”我拿着话筒吼。

  “我会尽我一切所能让你记住我!”他也在那边吼。

  我猛地挂掉电话,将头埋在枕头里狠狠地憋着不呼吸,恨不得憋死自己。真不知道当年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着,我干吗要去招惹他啊,这下可好,他临死还要拉我做垫背。那就逃吧,就算逃不了一世,至少让我过两天清静日子,否则我怕我又会进精神病院,我已经进去过一次,不想再进第二次。

  我真的逃了,跟着一大帮人马启程去了湘西,二十多天后才回来。二十多天有多久呢,三周而已。可是当我给樱之打电话,准备告诉她湘西的一切时,还没开口,她就抢着先说话了:“老天,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嫁到湘西去了呢。”

  “嗯,是有这种可能哦,我还真差一点就嫁到湘西了。”我爽朗地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这阵子有多乱!”

  “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不成?”我还在笑。

  “祁树礼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啊。”我不以为然。

  “你别说,他这回可是生死未卜呢。”

  “生死未卜?”我一愣。

  “前阵子的9·11你知道吧?”

  “知道,美国纽约的世贸中心被炸了,电视里看的,好家伙,跟看恐怖大片似的。”

  “祁树礼公司总部就设在世贸中心,9·11前几天他刚好去了美国,出事后他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络,一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

  我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拿着话筒脑袋嗡嗡作响。

  “我们这边的公司也想尽了办法跟美国方面联系,可死的人太多,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查清,”樱之接着说,“我们这边的工程都停工了,资金没了来源,他在这期间有没有跟你联络啊?”

  “没有啊,我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

  “那就没戏了,看来他是真出事了。”

  “不会就这么巧吧?”

  “难说,要没出事,他干吗不跟我们联络呢,整个公司现在都差不多瘫痪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上头也很重视,上亿的工程全指望着他呢,听说这边已经派人去美国打听情况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樱之叹息地说,见我没反应,在电话那边叫:“喂,你没事吧?怎么不出声?”

  “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说的是实话,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该不该难过,因为我是那么的想躲开他,现在好了,不用我躲了,他自己先消失了,不到四年他们祁家死了两个,我心里一阵悲凉。

  “还有啊,”樱之继续汇报情况,“米兰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朋友有多恋人未满”是时下很流行的一种男女关系,用来形容我跟高澎的状态最恰当不过。高澎是谁?是我在电台做节目时采访过的一个嘉宾,搞摄影的,当时省里正在举行一次盛况空前的摄影展,作为圈内卓有成就的年轻摄影家,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请进录音棚。印象中他这人挺自负,也很幽默,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有点艺术家搞怪的派头。采访完后我跟他并没怎么联络,我甚至把他给忘了,这次的湘西之行他也是受邀艺术家之一。这个自称是地球上最酷的男人,在湘西疲劳而又新奇的二十多个日日夜夜里,带给大家数不尽的欢声笑语。我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注意到他的。

  在长沙启程集合的那天,高澎在一大帮人里发现了我,惊喜万分,拽过我大声吆喝道:“死丫头,是你啊,还记得我不?”

  我当然也认出了他,嘻嘻笑道:“高老师……”

  “不要叫我老师,我有犯罪感。”高澎眯着眼看着我说。他的样子不难看,皮肤有点黑,可能跟他的工作性质有关,长年都在室外拍片,黑是理所当然的,而他最大的特征则是那双足可以跟台湾搞笑明星凌峰相媲美的小眼睛,很勾人,什么时候都是眯着的,怎么看都觉得他这人不正经。事实上也是如此,一路上他基本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二十多人的大队伍里,他是最能活跃气氛的兴奋剂,总是源源不断地制造笑声。

  比如抵达湘西凤凰的那天晚上,在下塌的老斋客店里大家拿他的小眼睛开玩笑时,他就一本正经地说:“眼睛小没关系嘛,只要重要部位够尺寸就行了。”我开始还没明白过来,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女作家罗罗则笑得满脸通红。

  “高澎,你真是无耻!”罗罗笑着骂。

  “男人的无耻通常都是女人培养出来的,你们女人绝对是我们男人的良师益友。”高澎反击道。

  “没错,没女人,男人永远成不了男人。”另一个姓刘的画家也帮腔。

  在分配房间的时候,高澎如愿以偿住在了我隔壁。他帮我把行李提进房间时严肃地跟罗罗说:“罗罗小姐,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不遗余力达成你所愿。”

  “为什么?”罗罗问。

  高澎就附在她耳根说:“关键时候还是需要你提供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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