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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我给她的钱还少吗?”耿墨池一说到这就愤愤不平,“自跟我结婚起,她从我这里捞走的钱数以千万计,还不包括我送给她的房子、车子、珠宝等等,作为我的太太,我还可以给她更多财物,但是这个女人太恶毒,拿着我的钱……”

  “怎么样?”

  “……”耿墨池瞅着我,似乎说不出口。

  但我猛然想起两年前去日本看他时,祁树礼跟我说起过,米兰和耿墨池的私人医生搞在一起,当时我不太相信,现在似乎觉得这事并非是空穴来风,米兰多半是拿着丈夫的钱去养“小日本”了,所以耿墨池才说她把钱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因而切断她的经济来源。纵然耿墨池对她没有感情,但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而耿墨池又是有身份的人,米兰给他戴绿帽子明摆着就是想让他难堪,要他名誉扫地,被人耻笑,好歹毒的女人!

  “不开心的事就别提了,我只要你现在好好的。”我握住他的手,心痛欲裂,这个男人至死都不能获得解脱,还要蒙受耻辱,难怪他总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好惨淡的人生啊,没法结束,更没法重新开始,上天不给他机会,也不给他活路,他还没死去,精神就已经进了地狱饱受折磨。我真是很同情他。

  他将我的手反过来握在手心,摩挲着,长叹一口气:“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就是娶她!这是我今生最无法原谅的错误,现在我是得到报应了……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贪得无厌,她知道我有病撑不了多久了,就四处打听我立遗嘱没有,如果没有立,我死后财产都是她的,她就是想拖着我到死。”

  “你立没有呢?”

  “你说呢?”他反问,伸手拉我坐到他膝盖上,捏了一把我的脸蛋说,“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一高兴就会把遗产都给你。”

  “你有多少遗产?”我故意问。

  “你不是我的助手吗?每周都在查验我的报表,你会不知道?”

  “这个……”

  “又糊涂了吧,如果是米兰,肯定摸得清清楚楚,你呢,心根本就没用在我身上,别狡辩,我问你,我的存款大多存在哪个银行?”

  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肯定是香港的汇丰银行啦,你妹夫不是在那边帮你打理生意吗?”

  “蠢猪!”他使劲在我腿上掐了一把,“是在瑞士!我说了你没把心用在我身上,你还不承认……”话还没说完,他就揽过我的脖子吻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狡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动情地跟他吻在了一起。他有多少遗产这重要吗?祁树礼的钱不比他的少吧,我还不是过来一心投靠他,给他当助手、当仆人……想到祁树礼,我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睛,窗帘是开着的,一眼就看到对面阳台上站着个人,正是祁树礼,抽着烟,冷冷地注视着这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目光直射过来,带着些许恨意,凉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他宽容了我留在耿墨池身边,现在谎言一下就被戳穿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宽容的,但在感情上不可能做到宽容,他不恨耿墨池,恨的是我!

  周末有个慈善拍卖会,耿墨池出人意料地接到了邀请,“老美”怎么会知道他?我很纳闷。我以为耿墨池不会去,因为他一直就是个低调的人,最不喜欢凑热闹,没想到他欣然应允,他的解释是,慈善嘛,不好不去。拍卖会的地点就在西雅图最尊贵豪华的瑞尼尔俱乐部。来此场面的非富即贵,以前祁树礼也带我参加过一次,没什么意思,对我而言纯粹就是凑热闹而已。今年他又来了,不过身边的女伴换成了阿芷。这个小妖精一件露背装,肩上搭着条水亮的裘皮披肩,艳丽得像个好莱坞花瓶似的,她当这是出席奥斯卡颁奖仪式呢。祁树礼看到我们在座,还是很有礼貌的,先过来冲我们打声招呼,然后坐在了后面,和我们隔了三排座位的样子。

  这些社会名流与其说是来参加慈善拍卖,倒不如说是来显摆各自的身份和地位,或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来来往往,握手的,拥抱的,说笑的,递名片的,跟帕克市场有得一拼。拍卖会开始了,先拍的是几幅欧洲名画,接着是一个中国宋代的青花陶瓷,我当下就低声骂了句中文,“TMD,都是咱祖宗的宝贝,竟然流落到这里来了!”

  “你想不想要?”耿墨池侧身问。

  “拉倒吧,我买那花瓶干什么,又不懂。”

  “待会儿还会拍卖一条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我拍给你吧。”

  我一听价值连城就哆嗦,这位爷用钱可是不眨眼的,连忙说,“算了,我整天跟个仆人似的,哪有机会戴那么高贵的项链。”

  “我拍给你!”耿墨池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想干什么,何时需要经过我同意?问一声,算是很看得起的了。价值连城?怎么个“连城”,得多少银子啊?当那条绿盈盈的项链被摆出来时,一听底价我头皮就炸了,68万美元!闪亮的灯光下,翡翠项链绕成两圈挂在一个展示架上,颗颗绿得通明,果然是极品,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司仪介绍说这条项链是中国清朝一位宫中王妃戴过的,乃当时的皇帝所御赐,每一颗翡翠制作都需一到两年,绝对的稀世珍品。随着司仪一声捶响,竞拍开始,举牌者云集。价格一路攀升,攀到90万美元时,举牌的人少了,攀到140万美元时,全场就剩下耿墨池和祁树礼,这两位爷扛上了,都志在必得,150,180,200,220,250……一直攀到了360万美元,这个时候我已经哆嗦得不行,直扯耿墨池的袖子,“不要了,我不要!快停……”

  他哪里听得进去,继续举牌。

  我回头看祁树礼,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会场所有的嘉宾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两个钱多得发烧的中国男人身上。我一脸哭相,不停地跺脚,嘴里在念,“墨池,大爷,别拍了!……”

  “430万!前面那位先生还拍吗?”

  “450万!”司仪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抖,“450万,后面的先生还拍不拍,450万!”

  “哦,480万!480万!……”

  “500万!5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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