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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耿墨池散步回来了,我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圣诞我想回趟新西兰。”他进门就说。见我没反应,他揪了揪我的耳朵,“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墨池,”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可不可以不吃那些药……”

  他一怔,看着我……

  “不吃行不行?”

  “不吃我会死。”

  “墨池!……”

  晚上,我弄了很好吃的蒸螃蟹,可是他只勉强吃了点就吃不下了。睡觉的时候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很难受,我要送他去医院,他说没事,就是胃不舒服,呼吸也有点困难。我不停地给他揉胃,垫高他的枕头,让他呼吸顺畅,一步都不敢离开。

  此时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不敢呻吟,只小声地叹气。我呆呆地看着这个饱受病痛折磨的男人,也不敢出声,任由泪水无声地淌满脸颊。

  “你哭了。”

  “没,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闻到你泪水的味道了。”黑暗中他闭着眼睛,可是好像什么都明白,叹着气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啊,考儿……”

  我没有说话,一遍遍地抚摸他的胸口,想让他感觉舒服些。有没有心理准备会改变得了什么呢?我们怎么算计都算计不过命运,当初爱上他时就没有心理准备,想都没想过这爱会将自己置于何种境地。阳光是照不进我们的现实的,可是我却不曾后悔过,爱就爱了,错就错了,对我来说,这份爱还真像那座亘古的瑞尼尔雪山,已经具有了升华的意义,无论结果如何在我心里已经永恒。

  一直到半夜,耿墨池才在疲惫中昏昏睡去。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祁树礼打来的。

  “你是怎么回事啊,Cathy,怎么一直不给家里打电话,你妈今天都打了我好几个电话了,问你出了什么事,我刚从加拿大回来,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的态度很冷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该时常跟父母报个平安,要不他们会着急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祁树礼在电话里很温和,也很客气,忽然又说,“对了,你妈给你寄了中药过来,一直丢在这里,你抽空拿过去吧。”

  “中药?”

  “是啊,中药,好大一袋,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你妈没给你说吗?”

  “没,没什么,就是调养身体养颜的。”我搪塞。正准备挂电话,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我抓着电话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明天就过去,明天就给我妈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耿墨池还在睡,我去了趟祁树礼的家。朱莉娅开的门,显然刚醒,看到我很惊讶。我没管她,径直走进屋,直奔电话。祁树礼刚好下楼,看到我也很惊讶,他还穿着睡衣,“怎么这么早呢,Cathy。”

  “哦,我怕我妈着急。”

  “嗯,你还知道她会着急啊,赶紧给她打吧。”

  我在打电话的时候,祁树礼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听我喋喋不休地跟我妈交代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一个电话打了四十分钟才挂断。

  祁树礼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怎么了?”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询问耿墨池的病情。“很不好,昨天折腾了半宿,”我愁眉苦脸地说,“所以我才想给他换种方式治疗,用中药试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比吃西药少些痛苦。”

  “你瘦了很多。”他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目光温柔地抚摸我的脸,“不过眼睛很有神采,该是爱情的渲染吧?”

  “Frank!”

  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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