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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哎,他骂你土匪呢,你没听到啊?”寇海希望樊疏桐站在他这边,抓狂得不行,“我说你听到没有,士林,你睡了我妹妹又不娶她,白给你睡了!要不是你耍赖不肯负责,英子能嫁给黎伟民吗?她是受刺激了!哎哟喂,我的命真苦啊,有个警察妹妹我就恨不得撞墙,现在又招了个警察妹夫,我想死啊,我真的想死,我现在就想死,我不活了我……”

  可是任凭寇海怎么不甘心,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常英和黎伟民连证都领了,法律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至于常英为什么突然跟分手两年的黎伟民结婚,她没有跟任何人交代,个中原因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吧。

  洗完桑拿,接着就是按摩和推拿,三个人要了个包间,这时候樊疏桐终于发话了,跟寇海说:“回头你帮我带个红包给英子,说我祝福她。”

  “得了吧,你还嫌刺激她不够是吧?”寇海气不打一处来,“我总觉得这是蹊跷,两人都分手两年了,怎么突然结婚了呢?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士林,我觉得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肯定跟你有关……”

  “我跟英子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寇海。”

  “你还真把自己当匪了?”

  两天后,樊疏桐还真托寇海给了个红包给常英,没想到常英很大方地接过红包,还不忘交代寇海:“替我谢谢他。”

  寇海到这时候了还不死心,“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真打算跟黎伟民过一辈子啊?我不是说他不好,我是说你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过不到一块的,你明不明白?”寇海转口就借了樊疏桐的话。

  常英反问哥哥:“警察跟警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世上还有谁是一条道上的人?”她拿着厚厚的红包仔细端详着,脸上的笑容模糊不清,“哥,我不会后悔的,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士林……他给我的远远要比这红包多……”

  日子一天天翻过,幸福的不幸福的,得到的失去的,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这就是生活,日复一日,毫无新意。只是有时候过于平静的表面,实则地下暗流涌动,当你还在抱怨生活过于单调时,也许眨眼功夫就已面目全非。

  真的只是眨眼的功夫。

  进入六月,天气开始变得闷热无比,这天一大早,樊疏桐就被电话吵醒,连波打来的,“哥,朝夕有没有到你这里来?”电话里连波的声音嘶哑浑浊,像是一夜未睡,樊疏桐揉着眼睛,瞌睡还没醒:“她怎么会到这来?你们又怎么了?”

  “没,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她到你这里来,你给我打个电话。”连波不容樊疏桐继续问,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樊疏桐听着一连串的嘟嘟声,有些反应不过来,又吵架了?这两个冤家!好好的日子不过,三天两头地闹,要死要活的,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每次一想到他们,樊疏桐就心里添堵,瞌睡全没了,一看床头的闹钟,才七点都不到。今天是周末,他还得去公司处理些事情,所以干脆起床洗漱了,准备出门。可是心情很糟糕,头也有些疼起来……

  出了门,樊疏桐先到院子里的车库取车,然后去打开院门,就在拉考院门时他赫然发现门边蹲了个人,埋着头,似乎睡着了。不用看她的脸,樊疏桐也认出是谁,大惊:“朝夕?”他忙奔过去摇她,“朝夕,朝夕,你怎么在这?”

  朝夕醒了,迷茫地抬起头。

  樊疏桐吓一跳,几乎不能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死朝夕,头发蓬乱像一堆枯草,更加衬得一张小小的脸苍白没有血色,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大眼布满血丝,眼珠子似乎都是死的,没有一点活的迹象。她茫然地按着樊疏桐,很吃力地认出了他,她张了张干枯的嘴唇,似乎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

  “怎么回事!朝夕,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连波欺负你了?”樊疏桐伸手探她的额头,滚烫的。他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抱上楼,将她放到床上躺好,然后又蹬蹬的下楼去给她倒了杯水。朝夕似乎渴得厉害,刚喝一口就呛着了,樊疏桐边拍她的背,边说:“别急,慢慢喝,我马上打电话叫胡医生来。”

  胡医生是他的朋友,就住后面的居民区,开了家私人诊所,接到电话马上赶过来,给朝夕检查了下,说是受寒引起的高烧,有轻度的脱水。胡医生马上给朝夕树叶,樊疏桐站在露台上给连波打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哥……”连波刚叫了声哥,樊疏桐就直接骂过去:“你马上给我滚过来,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把朝夕怎么了,连波,你太让我失望了。”

  “哥,我现在在医院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朝夕在你那里我就放心了,你让她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跟你解释,对不起,哥。”连波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嘟嘟嘟,又是无休止的忙音。

  “喂!喂!……”樊疏桐气的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他转身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朝夕,小小的脸陷在白枕里,虚弱得仿佛呵一口气就能化了去,他只觉这次的事情很严重,而且是非常的严重。

  有多严重,绝对超乎樊疏桐的想象!

  两天前,连波下班回家,忽然在小区门口遇见了两年不见的老杨,就是他当初在G省教书时给过他很多照顾的杨校长。两年不见,老杨老了很多,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胡子拉茬的,样子十分憔悴。

  连波非常激动,不由分说就把老杨拉回家吃饭,他问都没问老杨为什么突然来找他,如果问了,也许他不会急着把他带回家。朝夕当然也认得杨校长,很热情地招待他,可是老杨欲言又止的,完全吃不下饭,在连波和朝夕的一再追问下,老杨才道出实情,原来是想找连波借钱,说是杨霞在医院里等着用钱。

  连波以为是杨霞住院,结果老杨说不是,“是,是她的娃。”

  “哦,阿霞有孩子了?怎么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结婚的?”连波很意外,这两年他跟老杨联系少,从未听说杨霞结婚的事。

  老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孩子病得很重,从小镇转到省城,最后又从省城转到聿市,来聿市都半个多月了,父女两花光了所有的钱,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还凑不齐后续治疗费用,就停药。老杨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找连波求助,以前通信时音乐记得连波住的小区,但具体在哪栋哪个单元,老杨完全不记得了,只好守在小区门口等。

  “你怎么不早说,老杨啊老杨!”连波连胜责怪,又气又急,连忙交代好戏,“朝夕,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带上存折,我们这就走!”

  朝夕连连点头:“好的,我再准备点吃的带过去。”完了,也说老杨,“杨校长,您真是太见外了,连波过去很受您照顾,现在你们有事,理应来找我们的,孩子的病耽误不得。”

  老杨又是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千般万般的苦衷说不出口。连波顾不上往深处想,随即带上朝夕和老杨赶去医院,中途还让朝夕下车去银行取了些钱。如果,如果连波能在朝夕下车取钱的时候问下老杨,或者老杨主动告诉他孩子的事情,也许后面的情形要好很多,至少给朝夕一个缓冲的时间。可能老杨还多少抱着些侥幸心理吧,心想不过一岁多的孩子,模样还没张开,连波和朝夕不会忘那上面去想,何况他现在确实急需钱,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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