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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我哥怎么了?关他什么事?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我又不要你负什么责,是我自愿的行吧?”常英慢条斯理地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玩味似的瞅着樊疏桐,“我倒是很担心你,士林,你该不会寻短见吧?我们都喝了酒,酒精一燃烧,谁知道干吗了?如果你觉得很委屈,痛不欲生,我可以对你负责,我睡了你,完全可以负责。”

  一句“我睡了你”,差点让樊疏桐背过气。

  可是常英知道她必须这样,她只能这样,否则她不知道该以何面目示人!

  “士林。”她没有再叫他“士林哥”,而是直接叫“士林”,这微妙的称呼改变让她很得意,居然笑了起来,“瞧瞧你,搞得像个贞节烈妇似的,我们都是成年人,寂寞空虚,一不小心睡了一觉,有什么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樊疏桐两眼一闭,恨不得一头撞死。正欲说什么,客厅里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寇海!昨晚寇海带着燕燕去郊外一个亲戚家里恩爱去了,并没有回来。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樊疏桐打了个电话,很体恤地说:“我今晚不回来,你可以好好放松了,男人嘛,总要解决下的。”

  这会儿想躲是来不及了,连穿衣服都来不及,因为不过一分钟,寇海就贼头贼脑地站到了卧室的门外,象征性地敲敲门,得瑟得要死:“乖乖士林,我来抓现场了啊,快穿上衣服……”他存心就是恶作剧,让樊疏桐下不了台。

  结果门一推开,我们的寇海兄弟看到什么了?樊疏桐光着上身坐在床头,表情极其诡异,一看就是没干好事,寇海的目光从床头扫到窗边,顿时像被施了魔法般动弹不得,瞬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那感觉,那感觉真像是五雷轰顶!他亲爱的妹妹常英姑娘正跷着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边掰着指头一边还指责他:“没规矩,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寇海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梨:“呃——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常英掰着指头,眼皮都没抬:“你不是要抓现场吗?抓到了,一切如你所见。”说着慢悠悠地起身,“我要去上班了!”

  寇海脸涨得通红,一把抓住妹妹,指着床上“生不如死”的樊疏桐:“你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说啊,哥哥给你做主,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常英很老实地摇头:“没有,是我睡了他。”

  “什么?你,你……”寇海气得两眼发黑,揪着常英不放,“你还有没有廉耻?被人占了便宜还有脸说……”

  常英兀自发笑:“你没有搞清楚状况,哥哥,是我占他的便宜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士林哥,暗恋他十几年了,一直想勾搭他,昨晚我们都喝醉了,所以就……”她耸耸肩,“一切如你所见。”

  寇海气得就差没甩她两巴掌,怕她还手,只好抽自己的嘴巴,楼板跺得咚咚响:“哎哟喂,造孽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妹妹……”

  常英懒得理他,自顾出门上班去了。

  好了,终于解脱了。

  她很感谢哥哥及时来搅场。

  接下来就是寇海鬼哭狼嚎了,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家门不幸啊,我们寇家祖宗十八代,没出一个这样的报应,真是报应啊!我的娘啊,你快来看看你养的啥闺女,老祖宗知道了非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不可,娘啊,这是啥闺女啊——”

  樊疏桐看着他嚎了半晌,终于不耐烦了:“你出去行不,我要穿衣服。”

  这下提醒了寇海,他回过神来了,刚才只顾着教训妹妹,忘了还有一个报应在床上,他指着樊疏桐直喘气:“你,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樊疏桐学常英的,两手一摊:“一切如你所见。”然后又举起手,补充一句,“我是禽兽,我不是人。”

  “我呸!”寇海啐了口,疯了似的满屋子乱转,抓狂得不行,“有相机没有,我要相机!我要拍下现场留作证据,你竟然敢睡我妹妹,你睡了我妹妹,没天理了,我要你负责,你必须负责——”

  “阴谋?”

  “阴谋。”

  黑皮很肯定地点头,敲着桌子说:“肯定是寇海撺掇他妹妹来办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想做你的大舅子,做了你大舅子,他在辈分上就高出你一截了,他自己都说了,他等这一天等得脖子都长了。再说英子可是最懂‘擒拿术’的,细毛的媳妇何琼英不就是听了她的教唆,借着酒后乱性把我们的细毛兄弟给办了吗?”

  当时是在樊疏桐的办公室,细毛闻知樊疏桐睡了常英姑娘,屁颠屁颠地跑来求证。现在,寇海逢人就说这事,恨不得拿个喇叭昭告全天下:樊疏桐睡了他妹妹。搞得樊疏桐丢尽了脸,在湖滨的宅子里闭关了几天不敢出来见人,也确实丢脸,跟谁睡不行,偏睡了常英,乱伦啊……

  不只黑皮,细毛、唐三、蔡四平一干死党都知道了这事,一个个电话打过来,不是求证,就是笑话,唐三在电话里更是连声打哈哈:“士林,恭喜啊,你们两家的革命友谊得以源远流长了,哈哈哈……”

  最后连连波都知道了,特意打个电话过来,要樊疏桐承担责任:“哥,你不会不负责任的吧?你是男人,这种事不能推脱的,何况你跟常英挺般配的,你要娶了她,首长也会很高兴。”

  樊疏桐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寇海说的啊,他昨儿在我办公室坐了很久。”

  “什么,他居然上你办公室去说这事?”樊疏桐差点晕厥。一上火,吃不好睡不好,舌苔冒了几个泡。

  上午一来公司,黑皮就跟了过来,又唧唧歪歪地念叨这事,而且推断是寇海和常英“合谋”算计他云云。樊疏桐当然不信这鬼话,寇海就那小子就不说了,但常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相信以常英的人品不会做这种事,他虽然内疚,却并不担心常英,他知道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因为现在的常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莽撞的黄毛丫头,她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果然,常英得知哥哥四处宣扬这事后,很不安地打电话给樊疏桐:“你别听我哥发疯,他就是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别理他,我的事谁也管不了。我知道我哥的企图,就是想以道德廉耻仁义责任来逼你就范,士林,你若就范,我也不答应,我纵然再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一个不爱我的人。”

  说着,哒的一下挂了电话。

  果然是常英的风格!

  这让樊疏桐愈发的难受,不仅内疚,还自惭形秽,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丫头来得果断。他也因此有些敬佩常英了,她身上的某些品质,绝对不是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所具备的,他不由得对这个丫头另眼相看了。所以听了黑皮煽风点火的话,他很生气,板着脸说:“不要污蔑英子,她不是这样的人!至于寇海,他最近内分泌失调,神志不清,他说的话你就当放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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