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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但黄晓成非常懂得主导对话的节奏,他不理会她的拒绝,三绕两绕,从本地渐冷的天气说道糟糕的项目现场饮食,再到孤单无聊的宾馆房间,最后说到他最近频繁出差,是在不喜欢飞机餐。一个电话讲了快五分钟,王灿发现,她答应了下半后跟他一起吃饭,却是在弄不清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王灿放下手机,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看着MSN上的陈向远投降发呆。自上次她请他离开她家后,他们已经快大半个月没联系了,陈向远再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只是在MSN上看到她也在线,会问候或者提醒短短几个字。

  “伤好了没有?”

  “到时间该去吃饭了。”

  “明天降温有雨,记得加件衣服。”

  “早点儿休息,不要熬夜。”

  她一概没有回应,而陈向远似乎也不介意她的沉默。

  这算什么?王灿有一点儿抓狂的感觉。

  她并不喜欢走那种分手便反目成仇的套路,可是她现在根本考虑不到风度这个问题,她要的只是尽快从失恋的沮丧之中走出来,当然不欢迎他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仍然存在。

  黄晓成约王灿的地方是一间心开的淮扬餐馆。这间餐馆不算大,和一般中餐馆不同,明显走年轻人路线,装修得非常时尚,以卡座和小圆桌加沙发椅为主,看上去几乎像西餐厅。

  刚点好菜,王灿便看到了沈小娜,她穿着一件白色大盆领上衣,紧身牛仔裤,身材显得十分凹凸有致,和一个格子不高的棕发外国人一起走进来,交谈得非常热烈。

  王灿烦恼地低头研究菜单,准备权当没看到对方。但沈小娜显然并没有同样的打算,安排那个外国人坐下,她便径直走了过来。

  “王灿,真巧。”

  沈小娜看起来似乎全没有那一场尴尬放在心上,微王灿心想,很好,大家都来对着她展示风度来了。她抬头,草草地应了一声,“是呀。”

  “这位是——”她转向黄晓成,王灿懒得吭声,反正黄晓成一向知道怎么处理尴尬场面。

  “黄晓成,你好。”果然黄晓成略略欠身,自我介绍非常简明。

  沈小娜大约是头一次这样吃瘪,耸一下肩,笑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她走后,黄晓成好笑地看着王灿,王灿没奈何,丢下菜单,“我就是这么没风度。”

  “这辣妹怎么招惹你了?”

  “还想不想让我留下来吃饭?想的话就别提她了。”王灿闷闷的说。

  “好好,不提。”黄晓成投降,“你今天给我好好吃饭,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菜上齐之后,黄晓成很尽责地督促王灿多吃,王灿哭笑不得。

  “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傻妞,你从前多能吃,千万别跟着那种骨感时尚走,女生有点儿肉抱起来才舒服。”

  他这样语带暧昧,神情却十分坦然,王灿瞪他一眼,他根本不为所动,她突然心虚了,只好低头对付碗里的狮子头。

  勉强吃了一会儿,她还是找不到食欲,只得恹恹地看着菜发愁,“我都说了没胃口,菜点多了,真浪费,你多吃点儿吧。”

  黄晓成突然伸过手来,摸向她的额头,她猝不及防,抗议道:“干吗?”

  “你在发烧。”

  她的确觉得头有些沉重,呼吸之间,气息有些灼热感,“算了,我还是回家吧,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搅得你也没吃好饭。”

  “你感冒多久了?”

  “有几天,不过不严重。”

  “我带你上医院。既然拖到发烧了,非得输液消炎不可。”

  王灿这一周多时间换药拆线,近处医院的次数不少,实在厌烦了那个环境,“不用了,我回家吃粒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黄晓成不理会她的反对,招收叫来服务员结账,然后出来拦出租车,直接便要去医院。

  王灿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那去我家附近的三医院吧。”

  这时正慢慢进入深秋,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医院中因感冒输液的人还十分多,王灿坐下来后便催促着黄晓成回酒店休息,她可以自己回家,他却十分笃定,“我回去也是闲坐着。”

  他回去买饮料,过了一会儿,端着一杯热可可进来递给她,“你老是喜欢仗着身体好硬扛,扛到最后挨不住了才肯来医院。”

  “我身体确实好啊,上次感冒还是毕业那一年——”

  她突然顿住,两人同时记起她读大四的那个冬天,也是感冒,难受之下打电话给黄晓成,他翻出学校锁着的门,搭个摩托车跑过来看她,再把她带到旁边医院守着她输液。

  这样的往事泛上心头,他们都有些莫名的感喟。黄晓成突然笑了,“后来我也不舒服,结果去医院一看,还记得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王灿一怔,她当然记得。

  她连着输液数天,感冒初愈,他却发烧、咳嗽、头痛起来,她催着他去医院,做完检查,医生看着化验单,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同学得的是传染性单核细胞增多症。”

  她被如此长而拗口的医学名称吓到了,一下急了,“医生,这个病严重吗?”

  医生显然就等着他们提问,呵呵笑出了声,“别怕,这是一种急性自限性传染病,还有一个通俗的名称,叫接吻病,一般就是热恋中的人接吻太频繁了才会感染到,年轻人体质好,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自愈。”

  她一下被窘得面红耳赤,回头一看黄晓成,他却没有一点儿尴尬之情,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也笑了。

  现在想起来,王灿不免低头好笑。

  黄晓成蹲到她面前看着她,眼睛中闪着一点儿调皮,“我不得不说,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得过的最愉快、最心甘情愿的一个病了。”

  “别胡说了,”这个医院离自己家近,王灿还真怕有熟人看到,小声说,“快起来好好坐着。”

  黄晓成倒没有再逗她,站起身坐到她身边,一直等到她输液结束,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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